“我看你可以,而且從你身上也能看出,你的師傅肯定也不是一般人,名師出高徒呀。”
甄鳳未馬上說:“哼,我師傅的確是名師,真的,”她口氣一下變得認真起來,“光在車床上就乾了二十年。老七級工,快八級了,咱們廠也沒幾個,就是有一點,”她停住不說了。
“就是啥呢?是不是太認真?”徐利說。
“唉呀,你怎麼知道呢?”她回頭又像徐利投去一瞥。
“老師傅都是這樣,郭國柱,你們爐前的師傅,罵不罵人?肯定罵人呢,沒辦法,尤其是他們鋼爐上,那更是有時候嘴裡沒個把邊的,有一次,你們組的組長老劉,我,”他本來想說我操,可看看甄鳳未的背影,馬上改為,“我看來我是改不了了———就因為我叫了他個老劉,我覺得是親熱才這的叫他呢,看他那樣子,氣壞了,哈哈。你說,老劉這些人,他們在一起互相叫啥都不在乎,可就是聽不慣你叫他老劉。好像叫他老劉,就像侮辱了他似的。”
他正說著,甄鳳未回頭小聲說:“到了,俺們師傅在呢。”
整個車間的一個靠窗角落裡,有幾台普通的機床———郭國柱和徐利不認識是什麼機床。幾個摞在一起的鐵櫃子,將這些普通機床與另外一個區域的鐵桌子,鐵砧子,還有一些大工具箱等分開。機床這邊正有一個中年工人低著頭,借著機床台上的小台燈專注地操作著。鐵櫃子那邊有一個渾厚的聲音傳過來:“郭師傅,再給你一根。”
機床旁的中年師傅沒抬頭,應到:“不了不了,顧不上了。”
那麵又說:“沒事,車間頭兒對咱們兩個老家夥專門照顧呢,可以抽兩根煙。”
甄鳳未小心翼翼地對著機床台燈下的師傅說:“郭師傅,剛才你去三組幫忙解決疑難問題,我就和同學去教務處……”
甄鳳未的話沒說完,郭師傅頭也沒抬就打斷她:“我說,小甄,你要是老是今天想著調走,明天想著到教務處上什麼職工大學,我就要和車間說,要求換徒弟了。我不能帶一個一天到晚不安心工作的徒弟。”郭師傅的臉埋在小台燈下,隻能看清他工作帽下的一副眼鏡片。
甄鳳未頓時把嘴撅起來,回頭看身後的郭國柱和徐利。可憐巴巴地又說:“郭師傅,我……”
“你咋了?”郭師傅還是沒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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