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玄空身上這吊詭的症狀,一直持續了整整七天七夜,才漸漸消散。
那“史”字才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但徐家人漸漸也接受了這件事情。
畢竟徐家從祖上,這麼多年以來,血脈便一直壓著他們,讓他們擔任這史官。
不論這天下十三州的皇帝如何變換,徐家人一直坐在這史官的位置之上。
而這一次,當徐玄空看著自己皮膚上麵的“史”字緩緩地消散,自己又變成了一個正常人模樣了之後,他那原本平靜的目光之中,出現了一抹前所未有的濃濃怨毒。
他憎恨於自己的身份,他渴望像一個正常人一樣。
但為什麼自己生來便是這樣?
為什麼自己姓了徐便要經受這樣的折磨?
為什麼自己要當一個史官!
自己並不想當史官!
記述曆史有什麼好的。
天天在神武帝夏秋冬的麵前擔驚受怕。
這女人脾氣大得很,真不知道哪一句話就會惹怒了他。
雖然她不會把自己殺了,但是被她踹兩腳,打斷幾根肋骨,然後又被她給治好,如此折磨,這倒是常有。
這種對於身心上的折磨,我的父親,我的爺爺,我的祖上,他們到底是怎麼經曆過來的!
尤其是藏在我們記憶深處的這一個“史”字到底蘊含著什麼?
為什麼它藏在我們的血脈之中,折磨我們徐家人這麼多年一直揮之不去?
徐玄空捶胸頓足,幾欲死去。
他的夫人在一旁,牽著一個七八歲大小的女娃,兩個人擔憂地看著他,此時卻是不敢言語。
徐玄空想要自殺。
但是看著自己的妻子,尤其是看著自己的女兒,他又強行壓住了自己內心深處的這個想法。
他衝著自己的妻女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出去,讓自己在此間靜一靜。
妻女小心翼翼地關上門,留著他一個人在這屋子之中。
一道如同漁火一般的燭火,輕輕在屋子之中搖曳著。
周圍濃鬱的黑,像是妖怪一般朝著他擠壓了過來。
幾乎壓得他都要喘不過氣來的時候,徐玄空麻木地眨了眨眼睛。
他的麵前空空如也隻有燭台的桌案之上,忽然出現了一個巴掌大小的,長得很是可怕嚇人滲人的和尚石雕。
徐玄空眨了眨眼睛,這和尚石雕還在。
他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這石雕依然在!
他猛地身子一顫,往後不由退出了幾步,身子一倒雙手撐著自己的身體。
眼瞳微微的一顫之下,死死地盯著這和尚石雕。
他的嘴唇顫抖著,呼吸急促地問道:“你是個什麼東西?怎麼突然出現在我屋子裡?鬼呀鬼呀。”
徐玄空聲嘶力竭地叫喊著。
他的聲音淒厲不已,但是在這屋子之中回蕩著。
整個屋子仿佛是一個密不透風的容器,他的聲音被緊緊鎖死在了這屋子之中。
屋子裡麵有莫名的風,從天地四方吹搖,使得麵前的燭火跳動得愈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