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眼裡冒光,他們真的能拿工資嗎?
鮮豔的鈔票令人沉醉,工人咽了咽口水。
“巫少爺……”
巫蠻臉色一沉,“本來就是你們的東西,你們靠勞動得來的工資,彆磨磨唧唧,都過來拿工資。”
跪久了的工人,即使站起來,也會唯唯諾諾。
巫蠻生氣吼他們,他們便這裡不知所措。
他們要的是朱元尚的工資,不是巫老板的工資。
老工人老淚縱橫,他們在巫少爺的身上,看到了巫老板的影子。
巫少爺發錢的樣子,跟巫老板一模一樣。
如果巫老板還活著,他們這些工人都能活的很好。
老員工站出來,第一個上去拿工資。
他雙手接過一捆錢,彎腰成直角,“謝謝你,巫少爺。”
巫少爺跟巫老板一樣,都是好人。
看到工人們眼睛炯炯有神,巫蠻此刻似乎明白了爸爸為什麼喜歡給工人錢。
他給的不是錢,是工人的希望。
巫蠻一個個發錢,每個工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他有些恍惚,好像一切不好的事情還沒發生。
仿佛今日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日子,工廠給工人發錢,激勵他們更好的工作。
“謝謝巫少爺。”
一聲聲謝謝拉回巫蠻的思緒,繼續發錢。
大家夥聽說發工資了,所有人都趕往辦公室排隊。
唯獨缺少一個人,小齊。
雲赫和英招落到小齊兩邊,問道:“你怎麼不去領工資?”
工人為的不就是工資嗎?
小齊聞言看了眼兩人,他搖搖頭,“我領到工資也花不出去。”
英招瞪大眼睛,上下打量一番小齊。
小齊笑了笑,“領工資是他們的執念,不是我的執念。”
他來工作不是為了錢。
雲赫神色詫異地問道:“你已經記起來了?”
小齊沒有否認。
“謝謝你們,結束了我一遍又一遍痛苦的生活。”
果然想起來了以前的事,小齊記起來工人全部都死了。
小齊苦笑道:“每一次,每一次反抗工廠的不公,我都有種絕望感。”
他一直以為是工人們擺脫不了命運的絕望,其實是一次次重置的絕望。
雲赫和英招互相看向對方,難道小齊每次都在最後關頭想起一切?
回想之前,小齊扯動嘴角,笑不出來。
“每次,我們攻入老板辦公室我都會記起我們已經死了。”
“我隻能眼睜睜看著工廠一次次爆炸,身邊的人一次次在我眼前炸死。”
“血與肉沫瞬間揮發,消失的無影無蹤,徹底消失在這個世上。”
每次想起爆炸時的情形,小齊就忍不住犯惡心。
爆炸,比被保安或領導打死還殘忍。
二十年來,他經曆了一次又一次。
雲赫拍拍小齊的肩膀,“都過去了。”
但他們都明白,事情已經過去,心理陰影不會過去。
小齊感激遇到英招與雲赫,他才能結束不斷重置的生活。
“每一次我都試圖阻止過,但是沒用。”
小齊有一點沒說,他的執念不是工資。
他進工廠沒多久,巫老板給了他一筆錢讓帶家人去治病。
親人治好後,他回到工廠,打算為巫老板賣命一輩子。
巫老板卻出車禍而死,他想為巫老板做些事情,他很笨,很沒用,幫不了巫老板。
他隻求有人能懲治工廠的新老板。
小齊的沉默,震耳欲聾。
雲赫愧疚道:“抱歉,我們來晚了。”
二十年,太晚太晚了。
工人們受的罪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重。
他們生前得不到公平,得不到解脫,也得不到該得的工資。
死後過了二十年,如果不是周飛和巫蠻一次次引人進入工廠,特管局還發現不了工廠的事。
如果不是周飛和巫蠻,工廠們還得等多少個二十年?
小齊不怕等,“隻要你們來了就好。”
來晚了,總比不來強。
雲赫內心愧疚不已,哪怕二十年前他還小。
他拍了拍小齊的肩膀以示安慰,“雖然你不稀罕工資,但還是去辦公室拿一份吧。”
小齊說好,他獨自走入人群,去拿回屬於他的工資。
英招手撐著下巴,皺眉思考。
“本來就是他們的錢,他們隻是拿回他們的工資,怎麼就那麼難?”
拿回屬於他們自己的錢而已,怎麼弄成了這樣?
死的死,死的死,死的死。
整個工廠,無人生還。
不知道的還以為工人犯了滔天大罪,天道要他們死。
可他們隻是想拿回他們的工資而已,他們隻是想活著而已。
蘇凝從他們身後出來,神色淡然道:“不是每個老板都是巫老板,更多的是朱元尚。”
無良老板總是想著老實人沒實力沒背景,任人拿捏,但老實人才是最可怕的。
他們衝動起來,不分輕重。
把老實人逼的動手,要麼是一方死亡,要麼全死。
明明他們都能忍受惡劣的生活環境,隻要給他們工資,他們有了盼頭,就能繼續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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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朱元尚貪心不足,考驗人性,拿錢買通上麵的領導,不願意給工人發工資。
最後落得屍骨無存、一無所有的下場。
英招明白了,“黑心老板自作自受,隻是工人付出的代價也很大。”
用所有人的生命,都沒換回工資,隻換了工廠的消失。
蘇凝眉心蹙起,“沒辦法,他們隻有一條命能用來拚。”
求助無門,隻能拚命。
但凡工人有一點點希望,他們又怎麼會放棄生命。
三人來到樓下,每個拿到工資的工人,眼裡都閃著對生活的希望。
雲赫心情沉重,如果當年有人幫助他們,他們絕不會走向絕路。
英招看著七拐八拐的隊伍,不解道:“巫蠻哪來的錢?”
蘇凝:“周飛生前給巫蠻燒的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