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崇政殿的偏殿,顧嫿見到了皇上。
“平身,賜座。”
皇帝抬了抬手,趙洛萱欲將顧嫿扶起來,可顧嫿掙脫她的手,堅持跪著。
雙手將虎符高高舉過頭頂:“皇上,老太君命臣妾將慕家軍虎符奉上。”
皇帝看著慕家軍的虎符,臉色微變:“這是何意?”
但顧嫿聽出他的語氣透著輕鬆,夾著愉悅。
恐怕,他就等著慕家主動交出虎符吧?
顧嫿穩了穩心神,語氣鎮定:“臣婦夫君已戰死,如今慕家軍群龍無首,南疆危機四伏,若不儘早穩定軍心,恐外侵難擋。”
“但,慕家軍乃常勝之軍,培養一批驍勇善戰,且忠心耿耿的將領實屬不易。聖上可還記得五年前,老國公麾下老一輩將軍們被無辜牽連,在矩州大獄被人濫用重刑至死?若他們還在,根本不需要等五年才能壓製住敵國,大梁的南疆早就一片祥和,百姓早就可以安居樂業了。
可如今,民不聊生,將士死傷無數,他們用血肉之軀打敗了敵國,誰知反過來又被騙進京中,戰功赫赫的將軍們哐啷入獄,京中坊間早就議論紛紛,明眼人都知道有人意圖不軌,聖上乃明君,豈有不知的道理?”
皇帝眼神一沉。
原來什麼都知道嘛,這是想要報五年前的仇嗎?
顧嫿顧不得他想什麼,一口氣將閔東升教她的話說完。
“五年前的老將們死得冤屈就罷了,重要的是沒有人領軍打仗,沒有人替聖上保衛南疆,這才是聖上的損失啊!若五年前的事情再來一次,可有誰能保證用五年再培養一批優秀的將領領兵?”
“淑和公主去過矩州,她親眼所見敵國多麼囂張,大理段王被擒了還敢囂張,若是放虎歸山,我們將領又青黃不接。聖上,您乃明君,豈能不知道其中多危險。”
“放肆!”
皇帝臉徹底沉了下來:“你這是教朕做事?”
“父皇,嫿姐姐不是……”
皇帝瞪了一眼趙洛萱,嗬斥道:“你出去!”
“父皇!”
皇帝冷喝:“來人,將公主帶下去!”
內侍官趕緊上前請趙洛萱,她緊張的看著顧嫿,滿眼擔心。
顧嫿對她點點頭,示意她放心。
趙洛萱無奈,隻好退下,皇帝順手揮退了所有人。
顧嫿這時反而安心了。
皇帝走下龍椅,走到顧嫿麵前,緩和了語氣:“起來吧,你還懷著子淵的孩子呢。這可是子淵唯一的血脈,若是出了事,朕沒法向他和慕氏英烈交代了。”
顧嫿紅著眼睛緩緩站起來:“臣婦謝聖恩。”
皇帝看著她手中的虎符:“這枚虎符是怎麼到你手上的?”
顧嫿知道他有疑心。
“是子淵身邊的赤焰帶回來的。臣婦乃婦孺,不懂朝政,更不能乾政。老太君年邁,無法再領軍,唯有聖上方能令眾將信服和把控,慕家軍的虎符自然隻能交於皇上。但臣婦剛想交於皇上,齊駿將軍他們就被抓了,臣婦等了幾天,是存了私心。”
皇帝挑眉:“哦,什麼私心?”
“臣婦擔心聖上不相信子淵,而相信奸戾。”
皇帝意味深長的看著她:“哈,你倒是變得膽大了。奸戾,你指誰?”
顧嫿抬眸,直視皇帝威壓的眼神:“誰想越過聖上搶奪慕家軍軍權便是誰!南疆剛打勝仗,但段王還未處置,兩國將來是否能和平相處的事宜還未推進,本就不該將主要將領召回汴京,不問青紅皂白就將幾位將領關押起來,用酷刑妄圖屈打成招,這分明就是為敵國騰出空隙,好讓他們將段王救回去,卷土重來。
再說了,將軍們剛立下戰功,他們身上都帶著傷,這樣對待他們,豈不寒了天下百姓的心,也傷了幾十萬將士們的心?某些人的賊子之心昭然若揭!”
皇帝挑眉:“顧嫿,你不一樣了。”
顧嫿眼圈紅了,哽咽道:“回皇上,臣婦千裡送糧,親眼見到餓殍遍野,親眼見到將士們血灑沙場,臣婦不是鐵石心腸,怎能不變?臣婦隻恨自己手無縛雞之力,無法提刀上戰場,替聖上痛殺敵人!”
她雙手交合,恭敬的行了一禮。
“臣婦乃婦孺,不懂朝政,更不能乾政。老太君年邁,無法再領軍,唯有聖上方能令眾將信服和把控。”
“臣婦有罪,剛去了詔獄i,見到幾位將軍,他們說聖上定不知情,是有人有意而為之。臣婦這才決定將虎符交於聖上,求聖上救救他們,損失他們,便是大梁的損失啊!”
顧嫿說完,淚流滿麵。
真情意切的話讓皇上相信了。
慕君衍死後,一直無人交出虎符。
皇帝認為虎符一定在老太君手裡,她遲遲不交,定有彆的想法。
說起慕老太君,他心裡還有發怵,她那個龍頭杖也是敢打皇帝的。
隻要慕家不反,他都要顧及幾分慕家在大梁人心目中的地位。
所以,他縱容兵部對幾位將領關押、用刑。
他當然不想讓慕家軍落在薑氏袁氏一族手裡,否則,他無法抗衡母後和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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