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終於堅持到了下班時間。
李秀蘭獨自一人走出工地,這才敢露出痛苦的表情。
她扶著腰,走到街角坐下,緩了許久,這才稍稍好一些。
沒想到休息五天後第一天來上班,腰傷就又複發了。
她現在心裡猶豫不已,在想著到底還要不要堅持下去?
就怕會像鐘建國說的那樣,繼續做重活,會留下一輩子的病根子。
要不還是算了吧……
李秀蘭腦子裡滿是退縮的念頭。
可是等她腰間的疼痛感稍微緩解一些,她又覺得,或許還能咬牙再堅持一會。
她的內心是矛盾的。
她很怕得病,但是更怕窮,更怕沒錢。
獨自一個人走到街口,李秀蘭覺得今天估計又要走路回家了。
雖然今天是趕集日,但是現在已經將近傍晚,集市早就收攤了,載客的小四輪也早就回家了。
她內心裡竟然有一絲期盼,期盼能夠遇到豬肉榮,就如上次在街口偶然看到豬肉榮在等著她那樣,可現實往往不儘人意。
她在街口呆滯地等候了好一會兒,沒見到豬肉榮的身影,也沒等到回山溝村的順風車。
看來今天,真的又得走路回家了。
反正那些要七八塊錢的摩托車,她是不可能去乘坐的。
她累死累活一天工資才十五塊錢,不可能將工資的一半都交給那些摩托佬。
徒步走了四個小時,回到家中已經很晚,孩子們都睡了。
李秀蘭吃完飯洗完澡,歇了一晚上,腰傷稍微好點了,第二天早上,她便又繼續去鎮上做工。
今天不是趕集日,所以就連去鎮上,她也得走路去。
為了能夠及時趕到,李秀蘭起得比平時還要早一些。
平時她五點多就起床,今天她四點多,天還黑漆漆的,就起來喂雞喂豬,洗衣做飯。
然後五點多,她就叫孩子起來吃早飯,而她則是吃完早飯就匆匆出發。
天剛蒙蒙亮,整個村子幾乎都還在沉睡之中,她就一個人走出家門,走出村莊,沿著那條還未硬化的黃泥公路,一路往集鎮的方向走去。
清晨的露水打濕了她的褲腳,微冷的清風擾亂她的發絲,不知何時起,她的臉上有了明顯的皺紋,暗沉的皮膚下,麵容出現了農村婦女普遍都有的乾澀暗黃的苦相。
曾經那個生完三個孩子還保持完美身材、姣好麵容、細膩肌膚的村花,現在已經和大多數村婦沒多大區彆了。
隻能說,生活真是美貌的毒藥。
它能夠在悄無聲息中,剝奪女人身上的美。
李秀蘭雖然五點就出發了,可是步行走到鎮上工地,卻也已經臨近九點鐘了。
林大軍和周宏偉早就在工地裡等著她。
原本規定好八點鐘開工的,李秀蘭將近九點才到,這讓他們心裡頗有微詞。
雖然他們嘴上沒說什麼,但是他們看李秀蘭的眼神,他們對李秀蘭說話的語氣,都能夠讓李秀蘭明顯地感受到他們內心的不滿。
不過李秀蘭也不好說什麼,她隻能一個勁地道歉,然後更加賣力乾活,以彌補遲到所造成的損失。
因為她知道,她遲到肯定是她不對,無論是什麼理由,都不能成為遲到的原因。
可她越發賣力乾活,就會對腰造成越大的損傷。
所以隻乾了幾個小時,她就已經痛得渾身冒冷汗了。
但是她卻強忍著,不吱聲,生怕林大軍和周宏偉發現,不要她這個小工了。
結果在她挑兩桶水泥沙進工地的時候,實在忍不住了,那憋著的一口氣,突然泄出來,整個人一個趔趄,兩眼一黑,就摔倒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林大軍和周宏偉還在埋頭砌牆,都沒發現她已經暈了過去。
等過了約莫十分鐘,林大軍用完了手頭上的水泥沙,李秀蘭又遲遲沒有送新的水泥沙上來,他實在忍不住,這才帶著磚刀和灰桶,起身出去查看情況,嘴邊還埋怨著:
“李秀蘭,不是我說你,你這乾活速度可不行,太慢了,你得加快點手腳,不能磨洋工……”說到這裡,林大軍突然臉色一顫,話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了倒地不醒的李秀蘭,“李秀蘭,你咋了,你可彆嚇我!”
林大軍嚇出一身冷汗,連忙扔下手頭上的磚刀和灰桶,去查看李秀蘭的情況。
周宏偉聽到動靜,也連忙跑了出來。
他看到李秀蘭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也是滿臉的驚慌失措:
“大軍叔,這是怎麼了?”
“我咋知道怎麼了!”林大軍急得手忙腳亂,然後連忙說:“趕緊帶她去醫院看看,救人要緊!”
林大軍和周宏偉兩人一起把李秀蘭帶到了鎮上的衛生院,經過衛生院醫護人員的一番治療,李秀蘭這才從迷迷糊糊中醒過來。
醫生告訴林大軍和周宏偉,人是醒過來了,但是身體有沒有異樣,他們醫院不好說,畢竟鄉鎮衛生院的醫療條件有限,很多病都查不出來,所以建議最好去城裡的大醫院做一下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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