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會。”長夏率先打破沉默,隨即將手中的卷軸隨意丟到一邊,也不繞彎子,直接問道:“你是想帶槐序回去?”
白衣女子明顯一愣,顯然是有些驚訝於長夏這般開門見山的直率,頓了頓,她坦然回應:“沒錯。”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本王和他還有點恩怨沒了,所以,你還需要等上幾年。”長夏的語氣堅定而不容置疑。
“你什麼意思?”白衣女子皺起眉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長夏不耐煩地撇撇嘴:“自然是讓你有多遠滾多遠,實話跟你說吧,這天上的什麼劫難,本王一點興趣也沒有,本王隻要他的命。”她的話語中充滿了決絕與恨意。
白衣女子依舊保持著端正優雅的姿態,不慌不忙地說道:“元君的性命不是你這等下界小妖能夠索取的。”她的聲音輕柔,卻有著不容侵犯的威嚴。
“那便試試,說不定本王還真能做到。如若我大仇得報,你帶著他愛去哪兒去哪兒。”長夏的眼神中透著堅定的決心,那副冷漠的模樣,被恨意浸染後的從容,讓人不寒而栗。
因為在這份從容之中,暗藏著的是無儘的殺意,如同洶湧的波濤,隨時可能將人淹沒。
“你拔除情絲難道不是怕再次愛上他麼?”白衣女子試圖探尋長夏內心的真實想法。
長夏帶著徐徐的憊懶,眼含厲色,神態中帶著幾分威色:“本王不喜勉強,愛人也一樣。若是真要和一個人共度餘生,本王為何不選擇一個鐘愛本王的人。”她的回答乾脆利落,沒有絲毫的猶豫。
“你倒是看的通透。”白衣女子微微點頭,似是對長夏的話表示認可。
長夏不想和她多費口舌,然後就直截了當地對她說道:“所以,你最好現在就去忘川等著,等著他到達忘川的時候趕緊帶他從我身邊永遠消失。”
“罷了,這也算是你積的福報吧。”白衣女子麵色和善,可那和善之中卻透著一股偽善。
她骨子裡的高傲,那輕蔑之色無需言語表達,僅僅在一舉一動之中便能被人輕易察覺出來。
片刻之後,白蝶如幻影般消失在空氣中,隻留下長夏獨自一人,沉浸在這複雜的思緒與深沉的恨意之中。
又過了一會兒,周圍寂靜得隻剩下輕微的風聲。
她敏銳地聽到了身後緩緩響起的腳步聲,那聲音由遠及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她的心弦上。她嘴角微微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在唇邊綻放,然而眼底卻暗裔一片,似有深沉的思緒在湧動。
在搖曳的燭火映照下,她的麵容顯得越發豔美。
“你回來了。”她的聲音平靜,聽不出絲毫波瀾。
少年的呼吸聲緩緩傳來,略顯沉重,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沉色,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話語:“你什麼時候和李盛年商量好了耍我的?”那語調中滿是憤怒與不甘。
長夏此時也不再偽裝,她蓮步輕移,直接抬手,赤手撚熄了那燃著的火燭。
刹那間,房間內原本昏黃的光線被黑暗吞噬,隨後卻又因窗外透入的月光而變得燈火通明。窗欞大開,風聲依舊呼嘯而入,吹得那欒樹沙沙作響。
房間裡寂靜得可怕,唯有沙沙的風聲和廊下清脆的風鈴聲交織。
她緩緩站起身,身姿挺拔,直視著眼前的少年。
隻見少年一身狼狽,發絲有些淩亂,衣衫也略顯不整,眼底猩紅一片,那是憤怒燃燒的痕跡。
他強忍著內心的憤怒,看到長夏的那一刻,繼續質問道:“什麼時候的事兒?你們兩個什麼時候這麼要好了?還一起聯手耍我?這麼耍我你很開心麼?還是和李盛年一起!?”他的聲音因為憤怒到極致而微微顫抖,每一個字都飽含著他的不解與憤懣。
長夏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起了他,眼神冷漠疏離,仿佛在審視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隨即神色冷漠至極,帶著十分的無所謂說道:“還好。”然而那聲音中卻又隱隱有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淺淺得意,這微小的情緒波動如同平靜湖麵上泛起的一絲漣漪。
槐序像是徹底被怒了,他猛地伸出手,狠狠地直接將紗幔扯下。那紗幔如同一匹順滑的綢緞,瞬間如同傾瀉的月華般堆在地上。
他毫不留情地踩了上去,腳步帶著決絕與憤怒,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此時,他身上那陰翳的暗色仿佛化作了實質,潛藏在黑暗當中的危險氣息如洶湧的潮水般向她洶湧逼近。
他咬牙切齒,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但那言語之中卻帶著被挑起戰爭後的興奮:“嬴兒,你不要惹我生氣,好不好?”
長夏嘴角微微一揚,絲毫沒有退縮之意,氣勢不減反增,她深知如今冷漠不屑一顧的態度更能讓他抓狂。她淡淡地說:“然後呢?”話語中帶著幾分明顯的挑釁,像是在故意撩撥著少年愈發緊繃的神經。
槐序清秀的麵容此刻因憤怒而微微扭曲,唇色卻因氣血上湧而顯得嫣然,那模樣帶著妖冶,又透著邪魅。他蹙起眉頭,眼神之中的情緒開始變得複雜而痛苦,他質問道:“你就真的那麼討厭我?討厭我到這種地步!討厭我到不想再和我扯上一絲一毫的關係!討厭到恨不得儘快擺脫掉我!你就那麼想與我和離!不管我說什麼,做什麼你都不會相信我!無論我多喜歡你,無論我怎麼補償你,討好你,你都要與我和離,你都不要我了!是麼?”他的聲音逐漸拔高,情緒在崩潰失控的邊緣慢慢瓦解,如同搖搖欲墜的堤壩,隨時可能決堤。
他逼視著長夏,目光如炬,渴望在她那淡漠的神情之中察覺到哪怕一點點的異樣情緒,哪怕是一絲不忍,或是一點猶豫。
可是,他失望了,什麼也沒有。
她的眼神依舊冰冷如霜,麵容冷峻似鐵。
他唇瓣顫抖,忍不住再次低吼道:“是麼!?”
長夏心中五味雜陳,她自己都不知該如何形容現在的情緒。
是該為成功激怒他而感到興奮?還是該為彼此間的關係惡化至此而痛苦?
但此刻,她的心好難受,好難受,如鯁在喉,那種痛苦仿佛是吞金之痛,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的手緊緊攥成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拚命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這些天來,雖說大部分是在演戲,然而那些歲月靜好的時光,兩人好像沒有發生任何事情般的相處,卻讓她一度有些貪戀這種感覺。在那些短暫的瞬間,她仿佛忘卻了所有的仇恨與恩怨,沉浸在一種虛幻的幸福之中。
但是,她不能,她不想。
一想到眼前這個人曾經毫不留情地把自己算計其中,冷漠無情地把自己踢入亂葬崖,如今,竟還要自己的命來實現他那所謂的飛升!所有那些曾經有過的異樣情感,立即如同泡沫般在陽光下破碎,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綿綿不儘的恨意。
“是!”她也同樣低吼著,眼底也因憤怒與痛苦而泛起紅潮,那眼神中燃燒著的仇恨之火,仿佛要將眼前的一切都焚燒殆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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