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夏下意識地扭身,眼前的景象便再度變幻。
隻見那少年孤獨的身影出現在一片靜謐的樹林之中,曾經那破落衰敗的小院,如今已被繁花似錦所覆蓋。
嬌豔欲滴的花朵肆意綻放,微風拂過,花瓣輕舞,空氣中彌漫著清雅的花香,似在訴說著歲月的寧靜與變遷。
少年獨自一人靜靜地坐在山茶樹間,潔白碩大的花瓣悠悠飄落,停歇在他的肩頭。
細碎的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
他微微仰頭,目光透過斑駁的光影,望向遠方,若有所思。
此時,寂靜的樹林中傳來他喃喃的自語聲:“還有幾年,她是不是就回來了?不知她是否還會記得我?”
那聲音輕柔而又帶著一絲惆悵,在空曠的樹林中回蕩。
長夏忍不住湊近細瞧,此刻的少年模樣相較於往昔已有了顯著的變化。
他身姿欣長而挺拔,往昔因營養不良而顯得瘦弱的身軀已不見蹤跡,如今的他猶如一棵茁壯成長的大樹,散發著蓬勃的朝氣。
他的麵容清秀不減,劍眉星目間透著一股堅毅,卻又在這獨處的時刻,流露出淡淡的孤寂與柔情。
他那如墨的長發僅用一根素色的發帶簡單束起,幾縷發絲隨風飄動。
而他手中始終緊握著的那封書信,此刻早已在歲月的侵蝕下開始泛黃,甚至就連卷邊都出現了些許的破損。
畫麵仿若被一隻無形的手肆意撥弄,再度旋轉變幻。
少年槐序被幾個年紀與他相仿的人死死摁住,動彈不得。
他的雙眸之中,憤怒如洶湧的潮水,幾欲噴薄而出,卻又被他極力地壓抑著,那眼神猶如即將出籠的猛獸,令人膽寒。
長夏目睹此景,不禁眉頭緊蹙,心中暗自思忖:這便是淑君?
隻見少年淑君滿臉得意,趾高氣揚地站在槐序麵前,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開口便惡語相向:“你這個野種!就算你娘是覃修氏的,那又如何?還不是區區一個庶出!庶出子女在這府中便無任何的立足之地。再者說,你娘可不一定清白,說不定與那些煙花巷柳之輩一個德行!”
槐序聽聞此言,頓時怒目圓睜,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拚命地掙紮起來,怒吼道:“閉嘴!不準說我娘!”
那聲音帶著無儘的憤怒與屈辱,在空氣中回蕩。
少年淑君看著槐序這般憤怒掙紮的模樣,心中的得意更盛,眼中滿是挑釁之色,陰陽怪氣地叫嚷著:“喲!還會生氣呢?你生啊!你生啊!”
說罷,揚起手來,一個巴掌接著一個巴掌地狠狠打在槐序那略顯蒼白的臉上。
每一下都帶著十足的力道,清脆的巴掌聲在寂靜的空間中顯得格外刺耳。
正在這時,少年淑君的目光瞥見了槐序藏在心口衣衫中的物件,眉頭微微一蹙,質問道:“你藏著什麼東西?不會是從我房裡偷來的吧?”
槐序瞬間緊張起來,開始劇烈地掙紮,大聲喊道:“不是!不是!你還給我!你還給我!那是我的東西!”
那聲音中帶著一絲絕望與恐懼,仿佛那藏著的東西是他的命根子。
少年淑君怎會輕易罷手,他猛地抽出那物件,竟是一封信箋。
隨後,他故意提高聲調,大聲宣讀起來。
當讀到長夏的名字時,他臉上的嘲諷之意更濃,揚起一陣尖銳刺耳的嘲笑:“就你!這封信還會是煊驕王給你寫的!?莫不是你對煊驕王有不可見人的情感,然後自己寫一封趁機褻瀆王爺吧!槐序啊槐序,你這是大逆不道啊,王爺要是知道了,你必死無疑!”
槐序心急如焚,眼眶泛紅,聲嘶力竭地辯解道:“不是!是她寫給我的!你放開我!還給我!還給我!那是我的!”
然而,他的呼喊卻未能阻止少年淑君的惡行。
少年淑君惱羞成怒,猛地一拳狠狠揮在了槐序的臉龐。
這一拳力道極大,直接將槐序打倒在地。
隨後,他惡狠狠地踩住槐序的手,咬牙切齒地說道:“就憑你?癡心妄想!今天老子就教教你,什麼是雲泥之彆!你是泥塵!低賤的泥塵!來人,給我綁了!”
“放肆!”
長夏見狀,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一個箭步上前,想要去製止這一場暴行。
可就在少年淑君將那封書信撕成碎片的瞬間,槐序的神情明顯開始不對勁起來。
他的眼睛瞬間通紅,卻又沒有一絲憤怒的火焰在其中燃燒,整個人安靜得可怕。
他就那樣靜靜地看著那封信在風中化為碎片,如同破碎的棉絮一般,悠悠地飄散到遠方。
他緩緩抬起頭,冷冷地盯著麵前的人。
那眼神之中,帶著的是對生死的漠然,以及無儘的暗裔,仿若來自地獄的深淵,僅僅一眼就讓人心生戰栗。
少年淑君被這突如其來的眼神嚇得一哆嗦,聲音顫抖地叫嚷道:“我靠,你他媽想嚇死我啊!看什麼看!看什麼看!再看,老子把你眼珠子給挖出來!”
然而,槐序對他的威脅置若罔聞。
那冷眼之中散發著無儘的壓迫感,與此同時,他的四周翩然而起無數白色蝴蝶。
這些蝴蝶如同一股白色的洪流,徑直撲向那些困住他的人。
那些人先是驚恐地大叫,隨即陷入慌亂之中。
緊接著,一聲比一聲更加淒慘的聲音響起。
白色的蝴蝶在攻擊中沾染上了血色,那些人凡是暴露在空氣之中的皮膚都被啃咬得不成樣子,他們撕心裂肺地痛苦大叫,連滾帶爬地哀嚎著逃離了現場。
少年槐序仿佛耗儘了所有的力氣,疲憊地蹲下身子,伸出顫抖的雙手,一張一張地將那些碎片撿起。
他垂下的發梢帶著點點的枯黃,像是被歲月侵蝕的痕跡。
他的手因為之前的掙紮與毆打而通紅,此刻,掌心的皮肉緩緩綻開,鮮血滲出,滴落在腳下的土地上,與那些信箋的碎片混在一起。
長夏緩緩垂眸,目光落在自己腳邊的一個碎片上。
隻見上麵的“長夏”二字在淚水或是血水的暈染下,漸漸模糊不清,直至再也看不清上麵的字跡。
她心中不禁泛起一陣疑惑與憐惜:他之前竟是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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