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
竟有耀眼之光。
一道金紅交織的屏障如倒扣的紫金缽,將方圓十多丈籠罩其中。
結界外壁流轉著純淨佛光,內裡卻躍動著赤紅烈焰,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相互纏繞,在黑暗中碰撞出細密的金色火花。每當有邪祟靠近,結界表麵便會浮現密密麻麻的經文,如遊魚般在火焰中穿梭。
結界中央,枯瘦如柴的老僧垂首盤坐。
他頭戴破洞竹編鬥笠,身披褪色百納袈裟,腳踏破舊沒底草履,背負小巧金光箱籠。他一手輕撚念珠,一手結印置於胸前,佝僂身子,口中低誦不知所以的經文。
老和尚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布滿青黑色紋路,細看竟是無數微縮的孔雀翎紋。這些紋路隨著他的呼吸明滅不定,時而泛起金光,時而滲出妖異的翠色。
“我...佛...慈...悲......”
老僧乾裂的嘴唇不斷開合,誦出的經文卻在空氣中扭曲變形。每當念到“我”字時,喉間便會迸發出清越的孔雀啼鳴。這聲音穿透結界,震得外圍的邪魔紛紛後退。他枯瘦的指尖掐著古怪的法印,指甲已化作孔雀般的青藍色。
突然,老僧身後的虛空一陣扭曲。一尊高達七八丈的虛影緩緩浮現——那分明是尊莊嚴無麵佛像,卻生著孔雀尾羽組成的背光。
佛像眉心處嵌著枚妖異的翠玉,玉中似有活物遊動。更詭異的是,每當老僧口中發出孔雀鳴叫時,無麵佛像的麵容就會浮現鳥類特征,但轉瞬又恢複寶相莊嚴。
結界外,魔影幢幢。
全都是虎視眈眈,想要等這老和尚油儘燈枯後,上前分餐的邪魔之流。
它們自知不是那老僧對手,一個個也都學乖了,不敢靠的太近,以免被那熾熱烈焰焚燒成煙。
此時此刻。
似乎是感受了外界呼喚。
那老僧迷迷糊糊睜開眼眸,左右僵硬動了動頭顱,在尋找著什麼。
結界外。
在精血的牽引下,沐清真早已淚眼婆娑,感受著發自體內的強烈悲傷,那是法照的精血在陣陣悲鳴。
望著前方的重重魔影,以及老和尚那蒼老身形,不知怎得,袁穹也有種悲意湧上心頭。
他突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明明其他友人都還好,偏偏......偏偏就你法照喜歡逞英雄是吧!
“袁大哥!法照他......!是他!我確定是他!”
不用沐清真說,道士也認出了這個冤家的身形,尤其是頭頂破鬥笠跟身後爛箱子,他都認得。
而此時,應是感受到了鮮活美味的活人氣息,原本圍攏在結界之外的魔影紛紛攢動,影影綽綽間,向著自己等人快速移動。
貪婪與嗜血的氣味充斥周邊。
袁穹眉頭一皺:“蕭姐姐,這些就拜托你了,我和清真......”
蕭白桃一拍胸脯:“小道君且安心去,這裡交給我便可,不過這老和尚妖化的可真夠快的,我上次前來,他還是人形完整,隻有妖氣散布,這回......”
“已經完全不可逆了,你們二人也莫要太過悲傷,這全是他自己的選擇。”
說完,蕭白桃棄下二人,孤身前去。
一人一劍獨擋邪魔。
袁穹和沐清真二人見到蕭姐姐已經殺出一條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