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年輕好啊,景雅看著那一群說說笑笑的學生,覺得自己身上散發的都是老年味,陳舊腐朽,就像一個老人不知羞恥穿著年輕人的衣服一樣。
誰又不是這樣磕磕絆絆地一路走來呢?很多時候,人們往往隻有在時過境遷之後,才能夠真正看清曾經所經曆的一切。就如同當初陳瀟決定辭去項目部工作的前夕,那個夜晚顯得格外寧靜而又充滿離愁彆緒。
那天晚上,陳瀟駕駛著他那輛碰碰車,載著景雅緩緩行駛在城市的街道上。他們隨心所欲地四處遊蕩,好奇地張望著路邊的燈火輝煌與熙攘人群。有時,車子會在某個街角稍作停留,讓他們可以更仔細地欣賞那些平日裡被忽略的風景;有時,它又會快速穿過狹窄的小巷,帶起一陣微風,拂過兩人的麵龐。
當他們踏上歸途時,不知是誰先哼起了一首熟悉的歌曲,隨後另一個人也跟著輕輕唱了起來。歌聲在寂靜的夜空中飄蕩,仿佛將這兩個年輕人的愁緒放大了無數倍。然而,景雅悄悄地打開手機錄音功能,想要留住這段美好的時光,但卻始終沒有勇氣再次點擊播放鍵去重溫那一刻的溫馨。因為她心裡清楚得很,從明天開始,她和陳瀟共同走過的日子便要畫上句號,未來相見的次數將會變得屈指可數,而睹物思人的機會變得越來越多,以此來提醒自己曾經曆的歲月。
那群大學生見到景雅,開口就叫姐姐,弄得景雅不好意思,結結巴巴和他們互相問好。和景雅加了微信的那個同學,叫榮千鈞,是個很熱心開朗的男孩子,一見麵就把景雅一一介紹給他的同學。景雅看著這些人,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大學時光,心裡一陣感慨。
到了敬老院,千鈞同學讓景雅跟著幾個女同學去幫老人們打掃衛生,打掃完了順便聊聊天。景雅本來就是老人帶大的,對老人有種天生的親近感。再說了打掃房間又不是很重的活,對她來說分分鐘做完的活兒。更重要的是後麵的聊天,隻要多接觸,福寶能夠吃掉的噩夢就越多,那她就心安一分。
景雅和其他幾位女同學來到了老人們居住的地方,她們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走進那幾間雖然麵積不大但卻十分溫馨的屋子。儘管這裡每天都有專門負責清掃的阿姨,但景雅和她的同學們還是決定要儘自己所能讓這些房間變得更加整潔舒適。
打掃房間的工作並不繁重,無非就是幫老人家整理被子、疊疊衣服,梳梳頭發之類的。倒是那些老人家們見到景雅幾個年輕活潑的女孩子,高興地不得了,都把自己的零食拿出來招呼他們吃,還說讓他們不要搞了坐下來休息會兒。
幾個女生嘰嘰喳喳,像幼兒園裡老師分糖果一樣,每人分到一個眉開眼笑的老人家。各自拉著自己的糖果們或坐或站,逗得老人家們哈哈大笑。
女孩子們似乎天生有種與生俱來的母性光環,即使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也能隨時隨地不斷調整自己的熱量。
景雅也如願以償分到了自己的糖果,那是一位剪短發、滿頭銀絲的老人。景雅一見到她,心中竟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親切之感。
這位老人靜靜地坐在椅子上,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那如雪般潔白的頭發上,閃爍著柔和的光芒。景雅緩緩走近,目光落在老人的臉上,那縱橫交錯的皺紋仿佛歲月留下的深深印記,每一道都訴說著一段過往的故事。
看著眼前的老人,景雅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外婆。記憶中的外婆也是這般模樣,滿臉的皺紋猶如乾涸的河床,記錄著時光流逝的痕跡;同樣的滿頭白發,如同一層薄霜覆蓋其上;還有那雙枯槁的手,青筋凸起,關節腫大,曾經溫暖有力的手掌如今已變得如此脆弱。就連走路的姿勢也如出一轍,蹣跚而緩慢,每一步都顯得那麼艱難。
景雅心中暗自思忖:難道這就是歲月對所有人的饋贈嗎?無論年輕時有著怎樣不同的容顏和經曆,到了年老之時,似乎都會變成相似的模樣——滿臉皺紋、滿頭白發、枯槁的雙手以及蹣跚的腳步。然而,儘管外表逐漸老去,但她們眼中所蘊含的那份慈祥與溫和卻始終如一。
歲月慢慢地把他們磨成一樣的外貌,拿起鏡子想看看以前的自己,卻隻能照出現在的模樣。
那老人一見到景雅,嘴巴張開斷斷續續說著什麼,伸出顫顫巍巍的手想摸景雅,景雅趕緊伸出手回握著,又慢慢扶著老人坐回椅子上。
“好、孫女”
景雅握著那隻手,宛如握著一張乾枯的樹皮,硌手粗糙得仿佛能磨破人的皮膚,上麵布滿的裂痕猶如溝壑般縱橫交錯,有的地方還貼著膠布。
“奶奶好。”
“孫女好你吃飯了沒有啊?”
剛說了幾句話,老人的臉上就出現了兩道淚痕,從皺皺巴巴的臉上緩慢地流著,老人什麼都是老的,就連淚水都帶著渾濁。
“奶奶好,彆哭啊,我在呢。”
景雅右手握著老人的手,左手從衣兜裡掏出紙巾,給老人擦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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