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自己為原型——讓女配角先登場,再到宗教人士也做不到,“自私”的行為影響女兒柳芭的婚事,都是在利用講故事的技巧,把自己(尼古拉)寫得這麼讓人難以理解,甚至討厭。
絕對不是讀者迪化,你能想象晚年的大文豪托爾斯泰,不懂如何描寫人物嗎?
“所有人都不理解,這是托爾斯泰,想表達自己當時所有人都不理解,乃至觀眾都不理解的處境?”燕副部內心的思索雖然是疑問句,但基本上肯定了。
第一幕結束。
進入第二幕,劇情轉為最親近的人,妻子瑪利亞的直接批判,她拿出了丈夫尼古拉的寫給她的信:“……我的計劃是這樣的。把我們的全部土地交給農民,隻留下五十俄畝土地和花園、菜園、浸水草地。我們自己努力工作,但不強迫自己或者孩子們。我們留下來的東西,畢竟能給我們帶來五百盧布左右的收入。”
戲劇的大部分劇情都用台詞推進,台詞展示了瑪利亞為尼古拉生了九個孩子,身體已經衰老。現在要強迫著她去工作,簡直是不能理解的行為!
無論是毛熊國還是華夏,讓家人過上好日子,都是大多數人的追求。
彆說親人,甚至尼古拉想要幫助的農奴都不能理解他,認為“老爺”是在破壞農奴穩定的生活。
所有的情緒積攢到極限。
飾演尼古拉的演員瓦爾瓦拉,展現出了男首席的實力,
他大喊:比如今天吧,我在勒然諾夫公寓的流浪漢中間度過了一個早晨。看見一個嬰兒活活餓死了,一個小男孩成了酒鬼,一個生肺癆病的洗衣女工去給人家洗衣服。後來我回到家裡,戴白領結的仆人給我開門,我看見自己的兒子,一個小家夥,叫這個仆人給他端點開水來,看見這樣一大批為我們服務的傭人。……
當尼古拉意識到自己的財富是掠奪老百姓,是剝削他們的土地之後,如何能繼續享用饑餓者的勞動果實?
劇情陷入第二階段。
“人就是環境,描寫了環境的壓迫和牽扯,然後就該是將自己血淋淋的剝開……”作家奧克薩娜很早就看過《光在黑暗中發亮》,但演員們精彩的演繹,還是讓她完全沉浸。
“我沒有動筆續寫《卡拉馬佐夫兄弟》的決定是正確的,托爾斯泰與陀思妥耶夫斯基這樣的作家,他們思想的深度,根本就不是我們能到達的,靠近都很難。”奧克薩娜說。
愛德華·韋爾金說:“小聲點,更精彩的要出現了。”
沒錯,為什麼第二階段的劇情是“陷入”呢?因為第三幕和第四幕,都是尼古拉及托爾斯泰內心世界的拉扯。
瓦拉瓦爾不愧為好演員,演技非常細膩,他演出來尼古拉內心的狂風暴雨,也寫出來兒子、女兒和妻子的交談,想要將自己的感受傳達。
但,毫無作用。
沒有正確的思想指導,尼古拉的覺醒太過慘烈,就好像在這片土地裡最常見的土豆,削掉臟兮兮沾滿泥土的皮,把果肉就這樣置身空氣中,沒一會就“黑”。
科學來說讓土豆變黑的氧氣參與,發生了酶促褐變反應。
那麼讓尼古拉成為現在這樣的是什麼?
是製度。
是所有對他好的,以及所有對他不好的製度。
是所有人。
是所有正在壓迫農奴的人,以及所有被壓迫的農奴。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鮑裡斯,遵守基督教義,不做宣誓,不聽從一個以國家名義下達剝奪他人性命的命令(服兵役)。
被抓進了監獄。
第十四場,跳舞的人作為過場。
在這個過場中,其他演員下去,舞台上的道具也被撤下。
舞台上隻剩下孤獨的瓦爾瓦拉(尼古拉),他目光凝視著天花板,好像凝視著天父,“瓦西裡·尼卡諾羅維奇(司祭)回到教會去了,鮑裡斯是我害的,柳芭要嫁人。難道我錯了,錯在我信仰你?天父啊,幫助我吧!”
《光在黑暗中發亮》——原著並未亮起來,托爾斯泰停筆,到此為止,他再也寫不下去了。
尼古拉要活不下去了,就如同他真實的生活,走不下去。
大文豪托爾斯泰也並未找到繼續走下去的答案。原著,顧陸是按著自己腦袋硬啃的,這一連串的外國名字,看著人腦殼疼。
但優秀演員們完成的戲劇,顧陸卻好像得以窺見大文豪的內心。
即便需要配合頂端的字幕來觀看,可演員的塑造力,那仰頭,似乎在向天父求救,仿佛在發出無助的嗚咽聲。
大腦門薩、絡腮胡金、奧克薩娜等看過原著的作家鼓起了掌,因為他們知道精彩的演完了。
該鼓掌了,不是還有一幕嗎?其他沒閱讀過的觀眾詫異,但還是鼓掌吧。
嘩啦啦——
嘩啦啦的掌聲。
所以說,如此遺作,你怎麼敢續?奧克薩娜看向顧陸,見其沒有反應又看向送書的尤裡。
薩利尼科夫也看向顧陸,他想見到窘態,因為正常作者,在看到如此作品,都會望而生懼。
“無論作品如何,內心很穩定。”薩利尼科夫也就是大腦門薩收回目光。
舞台布置完畢了,瓦拉瓦爾和剛才的舞台扮相有明顯的衰老。
旁白闡述,已是十六年後。
續作寫這麼後麵?奧克薩娜詫異。
飾演學生的演員說的第一句台詞:“我們隻是要問列夫·托爾斯泰一些事——隻有一個問題,當然,對我們來說十分重要,對他應該也是……”
如薩利尼科夫、愛德華·韋爾金、奧克薩娜·瓦夏金娜呆住了。
是真名?
觀眾也呆住了,直接出現了作者托爾斯泰的名字?舞台錯誤?!
尤裡就喜歡旁人,沒見過世麵的樣子,他嘴角露出笑容。真正的震撼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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