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蓮花，有一件事情，”方多病發覺話一出口，李蓮花有些想將他推開，他知道這是蓮花習慣麵朝著他，看著他的眼睛說話，可他現在卻不想離開這懷抱。
隻好雙手用力，狠狠扣住了李蓮花的肩膀，讓他們還能貼在一起，也讓自己眼睛裡的淚水順著臉頰落下來，而不被李蓮花看見。
方多病控製著口中的嗚咽，繼續問道，“十年前，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小寶，”李蓮花歎了一口氣，放鬆了剛才有些緊繃的身體，抬手拍了拍方多病的背，發現了懷中人現在的緊張，隻好用最輕柔的語氣講起了往事，“十年前，李相夷與笛飛聲東海一戰，那一架打了七天七夜。”
方多病牙齒咬的咯咯作響，是啊，分明打了七天七夜，可此時他們怎麼像是多年的好友，他將臉上的眼淚儘數抹在了李蓮花的肩膀上，不聲不響的聽著李蓮花繼續往下說。
“最後關頭，我二人渾身無力，我本想與他同歸於儘，可那時，”李蓮花頓了頓，平緩了一下語氣這才接著說下去，“師兄的屍身尚未找到，我也還不能死，迫於無奈，我隻好與他攜手爬出了東海。”
方多病緊緊抿著唇，強迫著自己將喉間的嗚咽咽了下去，方才開口，“那我爹，他到底是怎麼死的？你上次說是誤會。”
“彆著急，你聽我說。”李蓮花長長吸了一口氣，輕輕拍著方多病的後背，他知道這小子眼淚早就掉下來了，此時不過是在強撐，“這件事的主謀，其實是金鴛盟的聖女，角麗譙。”
“角麗譙？”方多病皺起眉頭，這魔女在江湖中早就銷聲匿跡了，怎麼大仇人會是她麼？
“她如今人在哪裡？”
“她已經死了。”
李蓮花長長呼出一口氣來，覺得時候到了，這才用雙手扶住了方多病的肩膀，將人輕輕推開，稍稍拉開了些距離，又仔細打量了一番，方才抬手，曲著手指抹掉了這小子臉頰邊的眼淚，“是被笛盟主親手處理掉的。”
“她這又是為何？”方多病睜圓了眼睛，“她是金鴛盟的聖女，若不是因為笛飛聲總與你作對，她何苦要來害你？還有，你，”
方多病上下打量了李蓮花一番，咬著上唇問出了早就存在心中的問題，“不說你是天下第一，隻說你的與眾不同，她哪裡來的本領來陷害你。”
李蓮花微微愣怔，這小子說的是肯定句，他心中已經認定隻憑焦麗譙，是無法對付全盛時期的李相夷了。
“她，她是為了笛飛聲，那時的笛飛聲，一心想要與我比武，他最大的心願就是將我打敗。”
李蓮花鬆了手，放開了方多病，他背過身去，雙手抓住欄杆，目視著遠方的星星，“角麗譙覺得隻要殺了我，幫老笛贏了天下第一，遲早老笛會愛上她，離不開他。
還有些偏執的認為，是我占了笛飛聲的時間。
她覺得除掉了我，老笛便會將她一人放在心中，時時跟在她的身邊。”
“阿飛，他不是這樣說的。”方多病皺起眉頭，一把抓住了李蓮花的肩膀，硬是將他掰了過來，緊緊盯著李蓮花的眼睛，“他說，角麗譙是因為看上了你，結果你心裡隻有喬婉娩，這才引起了她的嫉妒，非要將你殺死不可！”
“嗯？！”李蓮花滿眼的驚訝，他瞪圓了眼睛，高高抬起眉毛，努力將怒氣壓在心底。
“不是，不是，他是不是有病？！他什麼時候和你說的？！是在女宅？”
李蓮花見方多病愣怔在了當場，狠狠吐出了一口氣，用力抿著唇。
“你就是因為他和你說的這胡話，才對他改了稱呼？！你就沒有想過，這是他騙你這個傻小子的。”
“他？他那根木頭，還會騙人嗎？”方多病有些心虛，卻隻是不信，這天下最會騙人的那一個如今就站在他麵前，若說笛飛聲在騙他，這才是謊話，笛飛聲哪裡有要騙他的理由。
方多病又想了一瞬，睜圓了眼睛，偏頭用力地看著李蓮花，語氣越發堅定“再說，他為什麼要騙我？這些消息，可是我用天機山莊的太歲大還丹和他換來的，他拿了我的東西，為什麼還要騙我？！”
104.
李蓮花甩了甩袖子，抬腿就走，心想再看見笛飛聲，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一頓才行，說了這閒話，怎麼也不和他通個氣，害得他還要費力解釋。
“跑什麼？”方多病一把抓住李蓮花的袖子，歪了歪唇角，他就知道，阿飛說的雖然不是全部的事實，但是肯定也有這方麵的原因，“你怕什麼！她都死了，你現在在怕什麼。”
“我怕，我怕她個鬼！”李蓮花瞪圓了眼睛，這個‘鬼’字脫口而出，他隻覺得後背陰風陣陣，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你就是在害怕！”方多病更加確信，那魔女肯定和李相夷有些瓜葛，隻是這瓜葛好似不像笛飛聲所說，“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也沒有！”這話又是脫口而出，李蓮花愣了愣，好像是有些關係，那女人好像是他表妹。
“沒關係？”方多病眯了眯眼睛，忽然生了氣，賭氣般鬆了手，雙手抱在胸前，氣鼓鼓的看著李蓮花，“沒關係，你又在心虛什麼！”
“有關係！”李蓮花立刻改了口，向前走了一步，半彎下腰，胳膊用力，將方多病扛在肩上，一邊下樓去，一邊嘟囔，“當然有關係，我不僅認識她，還和她……”
方多病聽見這話，居然忘了掙紮，隻睜圓了眼睛大聲問道，“和她什麼？”
“還和她打過一架，不僅打過一架，那次還差點殺了她，都怪笛飛聲那個大魔頭，要不是他，我早就把角麗譙解決了，早解決了她，哪裡還有這樣多的麻煩，害得我這十年，生……”
方多病聽他說到這裡忽然住了口，一時不知這十年害得蓮花怎麼了，想開口去問，可他被蓮花頭朝下扛在肩上，這肩膀剛好卡著他的胃，直卡的他直泛惡心，不由得張口欲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