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那間狹小昏暗的小屋仿佛被黑暗吞噬了一般,隻有燭台上那微弱的燭光在掙紮著照亮周圍的一小片空間。
小淩子獨自坐在這昏黃的光影裡,眼神直直地看著床上的一個枕頭發呆。那燭光搖曳不定,使得他的影子在牆壁上晃來晃去,更增添了幾分孤寂。
這是他臨走時皇後娘娘所贈,枕頭的麵料看上去質地柔軟,雖然在這昏暗的光線下顏色顯得有些模糊,但仍能感覺到它的精致。裡頭裝的是上好的杭白菊,隱隱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娘娘說杭白菊安眠,她知道自己夜不能寐,所以讓人趕製了這件枕頭。
小淩子回想起皇後娘娘當時說這話的神情,是那麼的溫柔和關切,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暖流。
可如今,他卻身處這樣的境地,與皇後娘娘也相隔甚遠,命運的無常讓他感到無比的無奈和悲傷。
在一片狼藉的床上,這個枕頭是唯一整潔之物。周圍的床鋪淩亂不堪,被子隨意地堆在一旁,床單也皺皺巴巴的。
而這個枕頭卻靜靜地放在那裡,仿佛是一片混亂中的一抹寧靜和安慰。
小淩子抬手撫摸著枕麵,他的手指輕輕地劃過,感受著那細膩的觸感。他的眼底是止不住的擔憂,他擔心皇後娘娘的處境,不知道她在宮中是否安好,是否也在承受著痛苦和壓力。
也不知道,皇後娘娘如何了,小淩子在心中默默地想著,臉上滿是憂慮之色。
她被軟禁在翊坤宮,那曾經輝煌熱鬨的翊坤宮,如今恐怕是一片冷清吧。
沒了皇後冊寶,那象征著皇後尊榮的信物被收回,就如同剝奪了她的身份和地位。烏拉那拉氏的一等公也被皇上找借口給撤了,這意味著家族在朝堂上失去了重要的支撐和庇護。
如今烏拉那拉氏在朝中無重臣,曾經那些或許能為家族說上話的人,要麼被皇上打壓,要麼自身難保,不敢輕易出頭。
在後宮無寵妃,皇後娘娘孤立無援,身後空無一人。沒有了家族的支持,也沒有了皇上的寵愛,她在那深宮中該是何等的艱難。
想來過得也不是滋味。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頭,完全沒有注意到周圍的動靜。直到麵前有一道陰影籠罩,他才意識到這屋子裡多了幾人。那陰影突然出現,讓小淩子心中一驚。
他順著陰影抬頭,映入眼簾的是那雙陰冷狠厲的眸子。
“進忠公公……”
小淩子的聲音微微顫抖,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和無奈。他的眼神在看到進忠的那一刻,瞬間閃過一絲慌亂和驚恐。
又是他。這個念頭在小淩子心中一閃而過,仿佛一道陰影再次籠罩了他的世界。他下意識地身子一抖,那是身體對曾經痛苦記憶的本能反應。
他清楚地記得,自己是如何變成一個太監的,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經曆,而進忠在其中扮演了一個不光彩的角色。
每一次回憶起那個場景,他的心中都充滿了痛苦和恥辱。
他也不會忘了,在被皇帝百般羞辱時,進忠就站在一旁,將自己所有的不堪都儘收眼底。
那時的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被世界拋棄的可憐蟲,而進忠的目光,更像是一把刀,深深地刺痛著他的自尊。他覺得自己在進忠麵前毫無尊嚴可言,所有的狼狽和脆弱都被對方看在眼裡。
按理說,他該恨他的,那種仇恨應該如熊熊烈火般在心中燃燒。
可是他已經失了恨他的力氣了。在這漫長而痛苦的日子裡,他經曆了太多的磨難和挫折,身心俱疲。
他的仇恨仿佛被時間和命運消磨殆儘,隻剩下深深的無奈和絕望。
他望著進忠,眼神中不再有強烈的恨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麻木和空洞,已經對一切都失去了希望
“你,是來要我的命麼?”
小淩子顫抖著聲音說道,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他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進忠,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恐懼和無助。
他的脊背發涼,一種寒意從脊梁骨一直蔓延到全身,仿佛置身於冰窖之中。在看到進忠這張臉時,他的心中就湧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幾乎就預想到了他的目的。
小淩子清楚地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他已經失去了一切。
曾經的地位、尊嚴,甚至是作為一個男人的完整身體,都已經離他而去。
如今的他,一無所有,隻有這一條爛命。他覺得自己在這宮中已經沒有了任何價值,成為了眾人可以隨意拋棄和踐踏的對象。
他望著進忠,仿佛在等待著命運的最後審判。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手掌心,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隻能等待著進忠的下一步行動。在這昏暗的房間裡,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小淩子的命運已經走到了儘頭,而他隻能在恐懼和絕望中等待著未知的結局。
“你還算聰明,小淩子,你瞧瞧,皇後娘娘被你害成了什麼樣子,失了冊寶,沒了爵位,被軟禁在翊坤宮,同廢後沒有區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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