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說,之前想過要帶我走?”崔梧看著薛嵐,有些好奇地詢問。
“師姐要帶我去哪兒?”
薛嵐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眉眼之間帶著猖狂的笑意:“你是個劍修,再會長袖善舞多方斡旋,最後注定是要使使劍的。”
“若是跟著師姐走,那自然是荒域斬魔,鏖戰奸人,高人秘境,來去自如了。”
“當然,在這一切開始之前,我會讓你去見見你的家人。”
崔梧聽見薛嵐前麵的話的時候臉上還比較平靜,帶著縱容的笑容,但是在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那平靜的表情像是碎裂開來的鏡子。
她忍不住想起了很久之前,自己還是戟月山弟子之時裁雋仙尊說的話。
“一入仙途,凡人之間的血緣情感,對你來說終究是累贅罷了。”
那人說著斬斷凡緣便是可以問鼎大道,崔梧信了很長時間,直到祁夭夭到來。
斬斷凡緣的少女沒能問鼎大道,在每一個因為祁夭夭被同門針對的夜晚,她斬斷的凡緣像是從心底滋生出來的藤蔓,一圈圈將她勒緊。
痛苦非凡。
凡間的日子,沒有登仙路之前的日子……
她以為修仙就是這樣的,要一個人孤獨地往前走,沒有人可以幫助自己。師長是仙人,但是仙人也是人,在心中總會有所偏向。
這很正常。
直到她受儘磨難,見到了薛嵐。
身著黑衣的少女站在她身前許諾:“你要是可以成功脫離宗門,我就代表我師尊收了你。”
崔梧不知道自己當時是被什麼蠱惑的,是被自己大師姐那雙過於無辜的眼睛,還是被身中魔毒,走投無路還被師尊冤枉的無助。
總之她心一橫,想著不如就這樣的,活下來,去玄煌宗看看。
若是成了,便是柳暗花明,
若是不成,張師姐的同門來了,也算是全了自己最後的承諾。
事實表明,那是崔梧這一輩子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
女子的聲音有些沙啞:“崔梧是個修行人,見了他們,無非就是,徒增煩惱。”
我生父母壯,我長父母老,我壯父母故。
此後千餘載,心存牽掛,聲聲不絕。
薛嵐抓著崔梧的手,當著在場眾人的麵說:“你知道我為什麼單單把你留在撫陽城了嗎?”
“你知道我為什麼單單讓你去接觸妖族,接觸城隍,接觸山水神靈嗎?”
崔梧搖搖頭。
“不單單是因為你能乾。”薛嵐歎了一口氣,聲音輕輕的像是飄落在地上的柳絮。
“正是因為你這些未曾斬去的聯係。”
崔梧身上未曾斬去的聯係,和凡間的聯係,和修仙界的聯係,乃至薛桐口中所說的,獨屬於女主的善良堅韌,才是薛嵐選定她的原因。
在各個勢力中間斡旋,雖說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但是六宗十二派之中的弟子有的人可以做。
給予人族打壓,讓之服從,讓之生活在仙人的庇護之下。
讓各城城隍管好自己轄區的人,讓山水神靈管好自己地界的靈脈。
這不是什麼難事,過去的萬年以來,元明下界的仙人都是這樣對凡人的。
嘴上說著要匡扶正義,拯救天下,卻是治標不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