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薛嵐緩緩接近的腳步聲,慎算真人轉身看著薛嵐:“來了!”
老者的聲音溫柔,抬手指了指自己麵前的石碑:“看看這鎮功碑。”
薛嵐緩緩上前,一襲黑衣的女子沒有說話,而是抬手撫上了鎮功碑。
那上麵的名字都是用靈力篆刻上去的,每一個都散發著璀璨的金光。
薛嵐的指尖撫過那一個個名字,感受著一筆一劃在自己指尖之下的觸感。
“功名在此之人,早就不在人世了。”慎算真人緩緩開口,看著薛嵐臉上的表情。
“師伯終有一日,也會如此的。”
薛嵐沒有說話,緩緩向著這些名字的末尾走。
終於,她的指尖觸碰到了熟悉的名字……
那兩個字是:淩軒。
薛嵐的指尖在這個名字之上停駐了一段時間,灰白的眸子之中看不出情緒。
“師伯……我知道。”薛嵐輕輕開口,語氣平靜萬分。
她語氣輕柔,像是一個天真不諳世事的小姑娘,說出的話卻是讓慎算真人眼眶一酸:
“我知道會死人,我知道會死很多人。”
“我也知道這些死的人之中,會有我的同門師長,會有我的至交好友。”
“但是薛嵐始終覺得,還沒到那個時候。”
薛嵐聲音陡然堅定起來:“元明界還沒有到萬劫不複的時候,師伯可否不要想得太遠。”
無論一切終結的結果有多慘烈,薛嵐隻想要這些人不要太早得變成旁觀者。
一邊憧憬著未來得光明前路,一邊將自己剔除,想著自己肯定等不到。
想著花團錦簇四海升平,卻覺得自己注定是腳下石,是終要夭折在漫長風雪之中的青竹,永遠都到不了光輝燦爛的春日。
薛嵐的聲音有些沙啞:“師伯,我其實一直覺得你們這種人挺殘忍的。”
“怎麼能忍心把自己葬送掉?”
懷著對春日最真摯的渴望,卻是硬生生將自己永遠留在了冬天。
慎算真人不說話,薛嵐的言語像是一把銳利的兵刃一樣插入了自己的心臟之中。
老者看著洞天之中和外麵沒有多少差彆的天色,眼中似乎是流下了什麼東西。
仙人輕輕眨眼,那淚珠便是化作了一陣淺淺的水汽,誰都沒有看見。
兩人向著鎮功碑的後麵走去,在轉角的地方看見了前來接人的紀妗妗。
因為是在洞天之中練兵,女子沒有穿那身慣常穿的鎧甲,暗紅色的武服之上繡著黑色的雲紋,於裙角衣擺之上輕盈悅動。
她是個聰明的女子,在初看到薛嵐的時候就知道這人心情不佳。於是沒有對著薛嵐說話,而是直接對著慎算真人行禮:“妗妗見過師伯。”
慎算真人對著紀妗妗點點頭:“妗妗長大了。”
若說薛嵐還在十年前與慎算真人在玄煌洞天之中見過一麵,他和紀妗妗,是當真好久不見了。
自從十多年前南域魔亂爆發,紀妗妗繼任勝羽軍主將開始,這孩子就不單單是玄煌宗的弟子了。
紀妗妗看著慎算真人,一雙漂亮的鳳眼將老者上下打量了一番:“師伯還是要保重身體的。”
“好好好!”慎算真人趕緊點頭。老者看著薛嵐的背影消失在前麵,微微轉頭湊近紀妗妗。
“師伯不必多言,妗妗都知道了。”
慎算真人一句話還沒有說完,紀妗妗便是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