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約定,維娃,他殺死的“活死人”的遺孀今天會來。
他已經做好應對責難的準備了。
總治安署並不受長老會的完全把控,這裡有自己的規矩。
所以想要見維娃,隻能在這裡約見,而且必須有人在場旁觀。
這是防止有殺人過失的凶手再次情緒失控導致殺人。
今晚還會是個月圓之夜,狼人有狂化的風險,克雷頓提前吃了抑製藥,他可不想在公眾場合把什麼人撕碎。
維娃沒有指定晚上見麵的具體時間,克雷頓會一直等她,等到晚上十點也說不定。
但大概是在六點這樣,一個枯瘦的穿褲子的女人就在一名陌生治安官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她就是維娃。”治安官說。
“如果你不介意,我就先走了。”他征求克雷頓的意見,現在是大部分人吃飯的時間。
克雷頓對此沒有意見,他隻是看著維娃。
這個可憐的女人,悲傷讓她衰老。
在桌上蠟燭的火光照耀下,每一道皺紋都更加深刻,她看著像死者的母親。
即使因為氣溫降低,穿了更多的衣服,她看著還是很瘦。
克雷頓想,她來的這麼早,顯然沒有一份正當的工作,家裡也沒有孩子需要照顧,否則這會兒應該在做飯才對。
維娃坐下,然後就是許久的沉默。
克雷頓先開口了:“我很抱歉殺了你的丈夫。如果你在生活上有缺錢的地方,我可以提供一些經濟援助。如果你們有孩子,我會支付他的學費直到他不再念書。”
在說話期間,他同時遞上自己的名片,示意對方,好叫她明白該到哪裡找誰要錢。
“這就是你想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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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聲音冷冰冰的,平淡得幾乎沒有語調,又一直沒有看克雷頓的臉,分不清是過於冷靜還是過於緊張。
“是的,這是我力所能及的補償。”克雷頓誠懇地告訴她。
“是贖罪嗎?”
“是贖罪。”
女人抬頭了,細致地打量克雷頓富態、充滿營養的飽滿臉頰,自己的臉則在火光中化作石質雕塑般的質感。
“我的丈夫是個不誠實的人,他在外麵工作一周,隻拿十四個先令,卻會告訴我實際有二十個先令。因為他在外麵享受過了,所以我也可以多用一些去買化妝品用,讓我的同伴好好羨慕我。”
克雷頓沉默著聽她訴說。
“他告訴我會去學機械工人的技術,趁著年輕,還能靠手藝多掙一些錢,這樣就能租一個大屋子,不用和彆人合租了。然後他的手就受了傷,隻能去聖阿爾文做火車卸貨工人。”
克雷頓的額頭沁出冷汗。
卸貨工人掙多少錢他是知道的,一周能拿十先令就算是好手了。
養一個家庭完全不夠。
手腳健全的人當然有更多選擇,但.......
維娃卻不在意他的狀態,自顧自地訴說:“艾米琳生病的時候,他說可以去借錢買藥,但誰願意借錢給我們呢?他是卸貨工人,我是替人洗衣服的,借給我們的錢是收不回來的,所以艾米琳還是死了。”
克雷頓抹了把額頭,神智都有些恍惚了。
這不是超自然事物所為,恰恰是理性思考導致的後果。
“不記得是上個月還是更往前的那段時間裡,我們最後的孩子傑克又生病了,高燒不退。”女人的聲音平淡冷酷,但擲地有聲:“因為孩子變少了,這次我們總算有了積蓄,也有朋友願意借錢給我們了。他說出去買藥,然後再沒有回來。”
她死死地盯著克雷頓,這回是克雷頓不敢看她了。
“抱歉。”
他知道說什麼都沒用了。
他已完全了解自己殺死了一個對維娃而言如何重要的存在。
維娃沒有說出什麼刻薄的話,她隻是問了一件事。
一件克雷頓於情理之中應該了解但他完全沒想過要去問的事。
“我想接受你的道歉,但你知道我的丈夫叫什麼名字嗎?”
克雷頓的脊背像觸電一樣一陣顫抖。
他確實從來沒想過要去了解這個問題,告訴他聯係上維娃的那名接待員也沒有說明死者的名字。
所以他隻好告訴維娃:“抱歉,我不知道。”
“你說你在贖罪,可你在向誰贖罪?”維娃問他。
克雷頓心緒如潮,身體卻動彈不得。
他看見維娃從多層衣服的內側口袋邏輯掏出一把燧發槍,用顫抖的手指著他,眼神中有和死者相近的空洞感,淚水在眼角淌下。
“其實我也忘了他的名字。”
砰!
抵近射擊,克雷頓已經變得笨重虛弱的身體沒法再躲避。
他在硝煙中靠向沙發椅背,手捂著腹部向外滲出血液的傷口,劇痛之下,心中卻是狂喜的甜蜜。
“她也試圖殺我了!我不欠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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