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沒忘記……你……你忘記……我……”
“你忘記我!!!”
哀切淒厲的電話鈴聲再次響起,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更尖銳恐怖,簡直像是有一雙手爪在他耳邊抓撓著玻璃,令人毛骨悚然。
霍火本就不多的耐心徹底耗儘了,他沒再掛斷,掏出手機狠狠瞪著屏幕。
上麵的號碼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是他媽媽霍蘭的電話。
但他的媽媽早就死了,死在他那個垃圾爹掏空家裡的最後一筆存款跑路,催債的人帶著棍棒找上門來的那天。
媽媽死的時候沒有受很多罪,是突發心肌梗死走的,她被這個人渣折磨得太久,早就瀕臨崩潰了。
當死訊傳到那個垃圾耳朵裡時,劉金平想的居然是,那些催債的害死他老婆,應該賠他一大筆錢。
霍火隻恨自己當時年齡不夠,還寄宿在學校裡,沒辦法親手弄死這個垃圾。
可惜這廢物有膽子欠一屁股債去賭,沒膽子還,爬到居民樓頂上跳了下來,四十多歲的人,連承擔自己後果的勇氣都沒有。
死之前還假惺惺地給霍火留了封信,說自己死後債就不用還了,讓他好好生活。
搞笑,這張破紙討債的人會認嗎?
於是霍火的初高中階段基本是在無窮無儘的討債中度過的,他嘴硬,咬死了不還,對方要是想動手就立馬報警,到最後他們也沒能拿霍火怎麼樣。
但這些烏七八糟的事還是被鬨到了學校裡,同學老師的議論讓他煩不勝煩,乾脆退了學,在街上學人家當混混。
霍火打人狠,還不要命,因為他也確實沒什麼求生欲望,在躺在汙泥裡爛著唄。
討債次數最多的那家找到他,卻不是要賬,而是要找他討彆家的債,工資稍低一點,就當是抵債了。
霍火一點沒猶豫就答應了,倒不是為了掙錢什麼的,他隻是想要彌補一下沒能把他親爹手腳打斷的夙願。
反正欠債的大多也不是什麼好貨色,湊合玩玩吧。
再然後,他就被驚悚遊戲選中了,他找到了更好的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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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打來電話的當然不是霍蘭,霍蘭走的時候沒有一點留戀,一次也沒有去過她兒子的夢裡。
會陰魂不散打電話過來的,隻有可能是那個死鬼爹,因為他知道如果是自己的電話霍火根本不會接。
霍火當時說的身份也根本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那個爛賭鬼死人爹。
劉金平賭紅眼的時候,也不管數目大小逮到人就借,霍火上學的時候就經常接到他的電話。
老師的神情混雜著同情和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嫌惡,“你媽打給你的電話。”
霍火麵無表情接起來,“喂。”
“你有錢對吧?”劉金平像是抓到浮木的溺水者,抓著他一個勁追問,“你媽把上學的錢給你了,你先借給爸爸好不好,等爸爸翻倍了兩倍,不,三倍還給你!”
霍火一個字都多餘說,直接掛了電話,把手機遞還給老師,公事公辦地客套一句,“打完了,謝謝老師。”
前兩次電話打來他都沒接,原因很複雜,覺得這個人惡心不想臟手,懷疑是副本的死路,還有……媽媽還活著的時候說的那句,“他畢竟是你爸爸”。
霍火覺得這種恨不得親手折斷對方手腳的感情應該不是父子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