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望著眼前的清風長老，心中不由得一驚，不過一段時間未見，這位長老竟憔悴到了這般地步。
麵色蠟黃如紙，發絲白得近乎透明，連脊背都比初見時佝僂了許多，若非帝境修士壽命悠久，幾乎無老死之憂，林奕險些以為他已到了油儘燈枯的邊緣。
“長老，關於您先前提出的《開辟世界法》設想，晚輩近日研讀後，確實有幾處疑惑想向您請教。”林奕收回思緒，恭敬地說道。
“快請進...”
清風長老連忙側身讓開房門，充滿死氣的臉上又誕生出希望，連聲音都比剛才清亮了幾分。
對清風長老而言，林奕的到來無疑是意外之喜。
自他邁入世界法帝境，加入星隕學宮研究院後，便一門心思撲在《開辟世界法》的完善上。
可這法門的實驗條件太過苛刻，數萬年來，他隻勉強補全了理論框架，卻始終找不到合適的實驗者。
畢竟想要嘗試此法，修士必須先將肉身之道修至精深，再以肉身開辟世界，讓世界和肉身同時踏入帝境。
這般路徑本就艱險，更關鍵的是，世人皆用“十三秘”構建體內世界，既能穩妥進階，又無需承擔開辟的風險。
既然都是修世界法，耗費心力開辟出的世界，若與按部就班構建的世界無本質區彆，誰又願多此一舉？
即便是天驕雲集的星隕學宮，能滿足“肉身與世界法同修”且甘願冒險的人，也寥寥無幾。
而他早有耳聞，林奕正是如今學宮內少有的、同步修煉肉身法與世界法的新生天驕。
若是能說動林奕嘗試他的《開辟世界法》，或許這門沉寂了數萬年的理論，終於能有落地的可能。
“林小友見笑了，老夫平日裡疏於打理，住處難免亂糟糟的，你隨意找地方坐便好。”清風長老一邊說著，一邊局促地撥了撥滿地散落的靈書頁。
那些書頁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與注解，皆是關於世界法的推演。
“對了，小友，你要不要喝些茶水？”
“麻煩長老了。”
林奕掃了眼房間，果然非常簡陋，空曠的屋內沒有任何裝飾，唯有一張破舊的木桌、兩把椅子，以及堆積如山的靈書頁，連落腳的地方都要仔細尋找。
他早聽說這位清風長老在研究院是出了名的“孤僻死宅”，一門心思隻撲在世界法研究上，如今看來，傳聞果然不假。
說話間，清風長老已從體內世界中取出一小罐珍貴茶葉，為林奕泡了一杯熱茶。
當溫潤的清香飄入鼻腔時，林奕的眼睛驟然亮了。
悟道茶！
乖乖，這位清風長老待客竟如此大方！
要知道，悟道茶即便是在星隕學宮七脈內部，也是嚴格管控的稀缺資源，便是帝境長老們，每百年也隻有少許份額。
而清風長老竟毫不在意地用此茶招待他，這份禮遇，著實超出了林奕的預料。
清風長老將茶杯推到林奕麵前，深怕林奕不識好貨，還解釋了一遍：“林小友，此茶名為悟道，泡飲後能短暫澄澈心神、提升悟性，對你琢磨修行難題或許有幫助。”
“多謝長老費心，這悟道茶我此前在周歡長老那裡喝過一次，知道它的妙用。”
林奕雙手接過茶杯，指尖觸到溫熱的杯壁，心中對清風長老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周長老？”
清風長老愣了愣，隨即了然點頭：“看來周長老對你也是十分看重，說起來，這悟道茶在學宮內確實算得上稀缺之物，老夫這些年能沉浸在世界法研究裡，一步步完善《開辟世界法》的理念，也多虧了這茶能幫我理清思路、突破瓶頸。”
林奕聞言笑了笑，語氣帶著幾分打趣：“長老您不也一樣看重我？竟舍得用悟道茶來招待我，這份心意，晚輩記在心裡了。”
清風長老臉上露出一抹近乎枯槁的笑容，笑聲也帶著幾分沙啞：“哈哈，好！小友倒是會說話...不說這些虛的了，不知林小友對《開辟世界法》，到底有哪些疑惑？”
見清風長老直奔正題，林奕也不再囉嗦，當即從儲物空間裡取出那本泛黃的書冊，正是此前清風長老留給自己的《世界法之開天辟地法》手稿。
他翻開書頁，指著其中幾處標記的地方，將自己的疑問一一說出：
“長老，您所設想的‘開辟世界法’，在我看來更像是空中樓閣，晚輩曾在典籍中見過‘物質守恒’的說法，若想開辟出一方世界，前提是要有足夠的‘本源’支撐，可若以我們體內那方尚且空虛的小世界為根基，先不說它能否承受開辟時的力量衝擊，即便真的能扛住，又如何做到‘無中生有’，憑空開辟出一個完整的世界來？”
“還有，即便我們將肉身修至不朽或者半步帝境，能承載開辟之力，可又該如何讓世界與肉身一同晉升...”
林奕接連拋出六七個問題，每個問題都直指“開辟世界法”的核心症結。
清風長老靜靜聽著，渾濁的眼中漸漸閃過幾分讚許。
林奕所問的，全是這門功法最關鍵、最難以突破的瓶頸，顯然他並非簡單瀏覽了手稿，而是逐字逐句深思過，甚至還結合自己的修行經驗做了推演。
“小友彆急，先喝口茶水潤潤喉。”
清風長老抬手示意林奕品茶，但林奕看了一眼悟道茶，沒舍得立馬就喝。
這東西，帶回去慢慢品，能效果最大化。
清風長老也不在意，而是緩緩開口：“那日老夫留給你的，不過是數萬年前寫下的初稿，其中確實有不少理念漏洞，但這數萬年來，老夫幾乎將所有精力都投在了這上麵，相關理念早已完善許多，你方才提出的那些問題，老夫如今都能給你一個明確的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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