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知道科研部主樓已經是人之巔身體的一部分了?”
“這要牽扯到之前,和陳組長一起出事的事情了:那時我吃掉了構成人之巔之一的女孩冬妮婭的身體部位,在進入科研部,被關在培養艙裡的時候,看到了她的記憶。”
楚斬雨撫摸著刀片,祂少年的麵容和嗓音很稚嫩,“不過這個事說來話長,你可以出去以後親自問他,我想陳組長一定能比我講得更清楚。”
聽祂的話,斯通的目光在祂身上來回巡邏,似乎是反應過來此人的身份,試圖在祂身上找出一絲非人的詭譎之感。
感應到他好奇的目光,楚斬雨張開嘴巴,扯出一截舌頭,斯通發現祂的舌頭不僅變得偏細長,上麵還布滿了淡白色的倒刺。
“在培養艙裡,我確實被灌注了大量的釋放劑,直樹則沒有;釋放劑加劇了我身體構造的混亂,就在剛才,身體情況和所處環境已經是極限了。”楚斬雨解釋道,祂頗為疲憊地重新坐下來。
這時,一隻渾身金黃色絨毛的小飛蟲,嗡嗡的地扇過斯通的耳邊。
斯通屏住呼吸,讓小蟲停在他的手上,從外表上看,想必這就是傳說中的蜜蜂
蜜蜂茸毛毛得像隻小熊,它的爪子小而堅硬,輕輕勾住他手指表層的皮膚。
晚飯的炊煙在一眾屋頂嫋嫋升起,火紅色的黃昏,金色的麥穗在微熱的空氣裡輕輕搖晃著,農夫三五成群地互相吆喝著,提著農具背著背簍回到自己的房前,女人們送上水和食物,孩子們簇擁到父親的身邊。
眼前漸暗,黑夜正在來襲,斯通抬頭遠眺,夜幕下的麥地如老人霜白的發茬,寶藍色的穹頂如寬闊的胸膛,幾點殘星濺天。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問的,為了你更方便的理解,我就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吧,也省去我們一問一答的時間。”
楚斬雨抱著雙腿,金色的菱形瞳孔落在藍色的虹膜裡,宛如海上日出。
斯通端著小蜜蜂趕緊坐正。
“你說吧。”他緊張地吞了吞口水。
蒼白的月亮從浮雲裡探出斑駁的麵孔,銀色的光照亮了他們二人。
“楚瞻宇和泰勒·羅斯伯裡的第一個孩子出生於新地球曆136年11月1日,原屬德國柏林的一個地下實驗室。”
也就是在這天,在紛飛大雪的冬日後,地球迎來了一場極為短暫的小雨,維持了可能兩秒不到,在地球上的每個生靈感知到有雨水從天而落時……
一位來自天外的不速之客來到了地球。
真粹幾維體,被前地球人類文明稱為“四大天災”的序神,悄然而至了。
“至今我都不知道我為何會來到地球,但是也許我的行動無需邏輯,更讓我不解的是,為什麼機器般運作的我,會變成一個人類,參與到你們中間呢?”
在所有生命接觸到序神本征意識到那一刻起,有的不堪重負,如被碾碎的螞蟻一樣消散,有的陷入瘋狂,世界上出現了林立的各種異體,造成生物大滅絕,人類賴以自然界生存發展的文明遭受空前打擊。
“死去的四十億人,被當時的我製作成了文明生物標本,成為序神之天的一部分,像你眼前這樣的景象,還有很多很多。”
楚斬雨淡淡地說,“製作文明標本,就像我的底層代碼,沒有意義,會這樣做,隻是因為我誕生在了這個世界上。”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序神翻看了這四十億人的記憶,並抽取他們的記憶和性格,從中提煉出人類共有的品質,為自己賦予了一個起初還十分簡單的人格。
“你……你是……”
“沒錯,我不是自然而然誕生的靈魂,我是那四十億人的總和,提取凝煉出來才誕生於世的,不過我猜測也許我當時是想親自以身入局,收集人類的固有樣本。”
然後非常偶然的情況下,序神之卵降生在一個女人的腹中,吃掉了她懷中的胎兒,順帶複製了一套孩子的基因;在呱呱墜地時,祂展現出來的也完全是嬰兒的心智。
這個女人從未想過,她和自己深愛的丈夫期待已久的孩子,竟然是從一開始都不是人類,不,連物質都不是。
她發著高燒,不顧自己疲勞,艱難地看向沾滿羊水的孩子,楚斬雨一想起她當時疲憊而憐愛的眼神,內心隻餘冰涼。
就這樣,序神之卵開始了作為人類的生活,當然它構造的這副身軀素質,和正常人類孩子比起來,還是過於強悍了。
泰勒是二度異潮初臨時地球上唯一的幸存者,她的孩子出生的那一天正好和序神降臨的日子撞上。
她雖然不清楚狀況,但是她知道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孩子,絕對不能讓其他人意識到他的與眾不同,不然他會麵臨著和年少時的她一樣的處境,被各方勢力搶來搶去。
後來她的丈夫楚瞻宇悄悄地把她從地球帶走,兩個人一直偷偷摸摸地把孩子養在火星基地公寓的地下室裡,不讓他和外麵的人接觸,以為這樣就能保護他一輩子。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我那時終究是個孩子心智,可是我知道這個世界不止是地下室那麼大。
“我有天就哭著鬨著求出去帶我玩,我母親拗不過我,父親便拉著我的手,到麵包店給我買了一個非常貴的杯子蛋糕。”
楚斬雨回憶道,“有個鄰居家的孩子,才三歲,她沒見過我,想和我交朋友,說實話,我那時甚至不知道過來的是一個人,應該是人格裡對人類的構造還沒有完成。”
“你,你做了什麼嗎?”
“那時我隻是忽然感覺蛋糕被不小心打在地上,這時才注意到她,按照我儲存的人類意識樣本,這種情況小孩子一般會大哭大鬨,所以那時我也那麼做了。”
年少的楚斬雨隻有五歲,他立刻流出眼淚,這是“大哭”,然後他一拳打在了女孩的身上,小女孩飛出去了幾十米開外,這是“大鬨”……一套程序執行完畢。
但是他的這一拳,不僅讓小女孩重傷,差一點就死了,小女孩在沒有接觸任何感染源是情況下,不知為何出現了感染的症狀。
“我父母給了那家人一大筆錢,請求他們不要和任何人說起我的存在,然而這反而激起了他們的疑心。”
“後來軍委政府便找上了門,給我檢查過身體後,強製從我父母身邊帶走了我;那會我還出現了很強的排異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