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鵝黃色的軟光忽然在黑暗裡慢慢亮起來,那是很朦朧的十一支蠟燭。
燭光照亮了周圍一群人的臉龐。
是除他之外的舍友,他恍惚以為覺得自己還沒睡醒,還沉浸在幻覺裡。
“趙奔兒?”他不確定地問了一句。
忽然一陣兵荒馬亂的聲音傳來,裡麵參雜著桌椅摩擦聲,罵聲和怪叫,然後不知是誰前仆後繼地倒成一團,撞到了電燈按鈕。
燈光亮起,果然是他宿舍的一群人。
楚斬雨渾身的勁鬆了下來,他把匕首收回刀鞘,轉身就要走。
“誒!親愛的室長,不要走!”趙奔兒伸出爾康手搭住他遠去的肩膀,他把滿是奶油的臉熱和地湊到他的眼前,“今天是你的生日,你說過你父母雙亡,那我們今天就給你或生日……本來是有蛋糕的……”
“生日?”
“我們查的你資料上11月1日。”
幾個男生身上全是奶油和麵包屑還有水果塊,神情頗有點窘迫,楚斬雨不解他們哪裡來的蛋糕,他們七嘴八舌地自說自話,一時間眾口難調,從難以辨彆的話語中,楚斬雨勉強拚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們想給自己過生日,趁機拉近一下距離,然後幾個人湊錢湊券買了麵包,淡奶油,巧克力,雞蛋,發酵粉,水果切……
然後斥巨資委托食堂大嬸幫他們料理,最後做成了一個隻有巴掌大的蛋糕,不過在這時已經是難得的物資了。
他們五個人縮在角落裡埋伏等他回來,為了一起托舉蛋糕還排兵布陣了好一會,想搞個儀式感,以彰顯寢室感情。
可惜他們還是高估了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的平平衡度,肌肉挨著肌肉,捂得汗水淋漓,在狹窄的空間裡格外伸展不開拳腳。
楚斬雨要走的時候,他們立刻一起激動地站起來,然而有個人稍微地晃了一下,踩到了另外一個人的腳,另一個人觸電般震顫,帶動蛋糕和其他人一起震顫……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陣仗變成了多米諾骨牌。
“對不起啊,室長,本來有蛋糕的。”
趙奔兒撓了撓頭,這時他看見稍長的頭發下,楚斬雨溢出一絲悲苦至極的強笑,聲音顫抖無比,“謝謝…謝謝你們…”
“……起來起來!都彆傻愣著了;pana出現失誤,隻能實施panb了。”
“嗯?啥時候有過panb啊?”
“我說有就有…咳咳,為了感謝寢室長以往對我們的關懷,把我們的陋習化作暗中的照顧,以後我們b1a0283全體官兵都要以你為學習榜樣……來,和我一起唱!”
趙奔兒清了清嗓子。
他扯著破鑼似的公鴨嗓,帶頭唱起他自編的兒歌,調跑得不忍直視:
“世上隻有室長好~”
“有室長的舍友像塊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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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進室長的懷抱~”
“幸福少不了~”
“沒有室長最苦惱~”
“”沒室長的舍友~”
“像顆草離開了室長的懷抱~”
“幸福哪裡找~”
“沒有室長最苦惱~”
“沒室長的孩子像顆草~”
“離開了室長的懷抱~”
“幸福哪裡找~”
聽著這“靡靡之音”,楚斬雨不忍直視地捂著眼睛,笑得不住發抖,眼淚都笑出來。
這時隔壁寢室長帶著監管軍官,抄著鍋碗瓢盆打了過來,警告他們不準再用魔音貫耳騷擾樓道其他寢室正常作息。
這個軍官是科研部的熟人,還給楚斬雨做過血液剝離手術,他當然知道楚斬雨的底細;看著這一屋子給他慶生的士兵,他從鼻腔裡冷哼了一聲,在楚斬雨耳邊說:
“彆忘了你是什麼身份。”
“感謝長官提醒,我從未忘記過。”
楚斬雨迅速從剛才歡樂的情緒裡撤出來,恭敬冷靜地回答,背在身後的手做手勢,招呼寢室其他人趕緊收拾滿地狼籍。
不速之客撤走後,寢室裡氣氛些許尷尬,室友們覺得本來是想給他過生日,結果他好像是因為衛生問題被責難了,於是紛紛開始惡毒地譴責那個中尉。
“噫,好大的官威啊。”
“那鼻子那眼睛不知道的還以為伏地魔跑出來了呢,長得也太隨便了,這麼隨便就跑出來見人了。”
楚斬雨躺在下麵的床上看軍報,“你這話,問過伏地魔的意見了嗎?要我說的話,是挺磕磣的,也不醜,就是走路上有點礙眼,想給他一巴掌。”
這是他破天荒地地第一次參與寢室的聊天話題,大家不約而同地興奮起來。
“對對對,我說室長高見!”
“就是,他長得太隨便了,我們室長可不是那種隨便的人;他是伏地魔,那我們室長就是沒毀容之前的伏地魔。”
“老東西一個罷了,一把年紀才中尉,我看他是嫉妒我們青春靚麗。”
“對!”趙奔兒半個身子掛在床沿,興致勃勃地對楚斬雨說道,“要我看,我們室長到他那個年紀,將來起碼是將官起步,然後給政府冊封個‘異體毀滅者’的英雄稱號。”
“好中二的名字。”
“我不管了,反正寢室長這麼厲害,以後當了將官,苟富貴,勿相忘啊。”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楚斬雨好不容易收拾出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他好像真的在重複著父親當兵入伍的過程,好像真的是以活人身份再次演繹逝者的人生,有時候他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
楚斬雨茫然地想到:那個人,他在當新兵的時候,以他的性格,肯定很受歡迎吧,肯定有很多好朋友,他還有很多軍營裡的有趣故事……沒有講給我聽……
“是,是啊……我會的。”
他酸澀地輕聲道。
斯通聽他回憶新兵時期的故事,聽得津津有味,習慣了楚斬雨上位者的樣子,忽然聽到他初入軍隊時稚嫩青澀的往事,跟著他在回憶裡勾勒出以往的形象,頗為新趣。
他掐著手指算了算時間,“嘶……按照你現在的履曆……那個趙奔兒,等下岔開一嘴這名字讀起來真順口嗷,所以那個趙奔兒現在在哪個部門高就啊?”
已經恢複成年男子身軀的楚斬雨,望著漫天飛雪和冰川白原,聽到他的話音,從回憶裡抽出身;祂垂眼笑了笑。
“他們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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