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卷著落葉掠過深坑,衛陽踉蹌著衝到坑底,顫抖著扶起渾身是血的葛洪。這位往日威風凜凜的煉體高手,此刻雙臂軟垂,胸口凹陷,嘴角不斷溢出帶著內臟碎片的血沫。
“很好……很好……”衛陽猛地抬頭,眼中迸發出怨毒的寒光,“敢對我們出手,你們就等著逐出玄天劍宗,葛洪,我們走!”
他袖中突然滑出一枚血色玉符,狠狠捏碎——
轟!
漫天血霧爆開,瞬間遮蔽了整座山頭。等霧氣散去時,二人已消失無蹤,隻餘地上幾灘觸目驚心的血跡。
夕顏小臉發白地扯了扯梁晴的衣袖,聲音從嗓子裡飄了出來,“梁晴姐姐,我是不是給你們惹麻煩了?”
梁晴揉了揉夕顏的腦袋,語氣和藹,“夕顏才沒有給我們惹麻煩呢,是他們自己不開眼,來找夕顏的麻煩!”
“麻煩這種東西……”沈跡隨手彈去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眸光深邃如潭,“隻是平淡生活的調味劑,我還求之不得呢!”
他轉身走向夕顏,開口問道,“小夕顏,你師父葉澤去哪裡了?怎麼不見他在屋裡?”
夕顏眨了眨那雙清澈的眸子,聲音乖巧又帶著點清晨的溫軟:“師父他一早就下山執行任務去啦。”
她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地纏繞著衣角,將那布料絞出了細小的褶皺,目光也微微垂落,聲音漸漸輕得像拂過草尖的風絮,“那個……師叔……
你把師父的木屋......拆了?以後師父住哪?”
山風突然變得格外安靜,隻有晨風拂過樹梢的沙沙聲。
沈跡身形一僵,緩緩轉頭——隻見原本雅致的竹木小屋,此刻已化作滿地碎瓦斷梁,“額……嗯……不知道……”
玄天劍宗,無塵峰。
雲纏霧繞間,一座青竹小築靜立於千丈懸台之上——此乃玄天劍宗聖子趙無塵的居所。
簷角飛翹的竹屋通體泛著青玉般的冷光,屋頂玄冰琉璃瓦在日照下流轉著幽藍暈彩。屋後千仞冰崖如劍指天,門前雲海翻湧似潮。
一道名喚"止水"的清溪自崖壁滲出,水麵無波無紋,澄澈得能照見人心最深處的雜念。
溪上臥著一座三尺寬的獨木橋,通體由千年玄陽木雕琢而成。此木生於地火熔岩之畔,木質溫潤如暖玉。修士踏足其上,便有純陽之氣自湧泉穴灌入,有洗經伐髓之奇效。
此刻,兩道狼狽身影正踉蹌著踏上獨木橋。
“咳……咳咳……”
衛陽剛邁出半步,膝蓋一軟跪倒在橋麵。橋麵突然泛起一層溫潤的赤芒——千年玄陽木的純陽之氣順著足底湧入,如春風化雨般撫平他經脈中肆虐的罡氣。
"呃啊!"
肩頭突然一輕,原本昏迷的葛洪也跟著重重摔在橋上。那雙曾能開山裂石的鐵臂此刻軟垂如廢,在玄陽木的赤芒照耀下,凹陷的胸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隆起,斷裂的臂骨發出細微的接續聲。
竟呈現出詭異的紫金色——沈跡殘留的拳勁正在他經脈中肆虐。
嘩啦——
竹簾被山風猛地掀起,碰撞出清脆的聲響。
竹屋內光影斑駁,一道修長的身影正斜倚在青玉竹椅上。那人一襲素白長衫垂落椅邊,衣擺處繡著的暗紋雲鶴在陽光下若隱若現。他單手支頤,另一隻手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叩著扶手,發出規律的嗒、嗒聲。
衛陽和葛洪跪伏在門前,額頭緊貼地麵,不敢直視。
“趙師兄……”
衛陽聲音發顫,雙手死死的抓著衣角,“本來我們都已經抓住了那小妮子,可是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臭小子壞了好事,我們不敵,隻能……隻能……”
竹椅上的身影微微動了動。
趙無塵緩緩睜開眼,自從那日從瀟湘劍下死裡逃生,幸得太上長老耗費百年修為為他續命,這位紫霄聖子才得以在止水居靜養。此刻他蒼白的麵容在竹影中更顯病態,唯有眼中流轉的紫電還昭示著昔日的鋒芒。
他漫不經心地瞥向門外二人,指尖輕輕摩挲著竹椅扶手上的紋路,“哦?玉霄峰除了葉澤和那個小丫頭,怎麼還有其他人嗎?”
剛從昏迷中蘇醒過來的葛洪艱難地抬起頭,勉強拱手道,“回趙師兄,我們也不知那人是何來路,他雖然修為平平,但速度與力量遠在我和衛陽之上,身邊還有位女伴,我們不是對手,隻能暫且撤退。”
趙無塵叩擊扶手的指尖忽然一頓,“你們有提我的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