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光微醒,晨霧如紗。
玉霄宮的青瓦上凝著細密露珠,簷角風鈴在微風中輕響。沈跡一襲素袍立於山門前,指尖幻玉泛起朦朧青光,麵容在光影變幻間逐漸模糊——轉眼間已化作一名玄天劍宗普通弟子的模樣。
“可惜呀,公子手裡隻有一枚幻玉,要不然我也想去看看瀟師姐如今的情況!”
梁晴的聲音帶著幾分俏皮的遺憾,她踏著晨露走到沈跡麵前,素手輕抬,如賢惠的妻子般為他整理起衣襟,“沒有我的推波助瀾,一切隻能看公子的表現了。”
沈跡尷尬的撓了撓頭,喉結微動,“梁晴姐,我真的隻是想去看看瀟姑娘的情況,絕對沒有任何非分之想。”
“沈兄,準備好了嗎?”
葉澤斜倚翠竹,嘴角噙著促狹的笑意。
晨光透過竹葉間隙,在他俊逸的臉上投下斑駁光影。他手裡把玩著一片青竹葉,眼神在沈跡和梁晴之間來回掃視,活像個看熱鬨的閒人。
“好了!葉兄,我們走吧!”
沈跡朗聲回應,耳根卻還殘留著未散的紅暈。梁晴識趣地後退半步,裙擺掃過沾露的草尖。
山風驟急,卷起滿地晨露。沈跡與葉澤的身影在蜿蜒山道上漸行漸遠,最終消隱在茫茫霧靄之中。
由於沈跡對玄天劍宗並不了解,而梁晴又在被通緝,身上也隻有一塊幻玉,因此隻能讓葉澤幫忙帶個路。
很快,葉澤帶著沈跡來到了萬劍崖的山腳,抬頭望去,陡峭的崖壁上插滿殘劍,在夕陽映照下泛著森冷寒光。山風掠過劍叢,發出淒厲嗚咽,宛如亡魂哀泣。
“沈兄,我就送到這裡了。”葉澤忽然拱手,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我還有事就不跟你一起上去了!”
沈跡微微頷首,“有勞葉兄。”
“保重。”
葉澤轉身時,嘴角浮現出一抹笑容,“瀟湘師姐現在正是需要人安慰的時候,希望沈兄馬到成功!”
“不是,葉兄你……”
沈跡剛要解釋,葉澤的身影便已經消失在視野之中,隻餘山風送來他促狹的尾音,“沈兄加油啊——”
“誤會了……”
沈跡無奈搖頭,耳根卻悄悄紅了。他轉身望向麵前的萬劍崖,眸光微動,縱身躍上崖壁。殘劍在他腳下發出錚鳴,仿佛在指引方向。
行至半山腰時,沈跡忽然看見兩名萬劍崖弟子迎麵走來,肆無忌憚的議論聲隨風傳入耳中。
“這瀟湘真是不識抬舉!聖子賞臉臨幸,她倒擺起譜來了,這下好了,她一個人連累我們一起跟她受人白眼!”
“就是!其他師姐被寵幸後,哪個不是得了丹藥法寶?偏她要鬨得人儘皆知……現在所有人都說我們萬劍崖行事不端,趙無塵為什麼不侵犯彆人而侵犯你,還不是因為你賤嗎?”
沈跡的腳步微不可察地一頓。他垂在身側的手指緩緩收緊,手背上的青筋隱約可見。幻玉幻化的服飾下,他的肩膀繃得筆直,卻終究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翻湧的怒火。
“兩位師兄請留步。”
沈跡上前一步,拱手行禮。他刻意壓低嗓音,讓聲音聽起來溫和有禮,“請問,瀟湘師姐現住在哪裡?我奉聖子之名前來探望瀟湘師姐。”
其中一名弟子上下打量著他,拱手道,“原來是聖子殿下的人啊!”他隨手往山上一指,沿著這條道走到頭,看見三棵歪脖子鬆右轉,最破的那間木屋就是。”
另一人麵帶諂媚地補充,“此事,說到底也隻是瀟湘一個人的事,與萬劍崖並無瓜葛,煩請帶話給聖子,萬劍崖上下仍歡迎聖子到來。”
“多謝指點。”
沈跡聲音依舊平靜,眼神卻冷了下來。他微微抬眸,目光如刀鋒般掃過二人,“隻是在下有一言相勸——”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不知他人痛,莫議他人短。”他輕聲道,“你若經我苦,未必有我善;你若知我痛,未必有我斷。”
“兩位,好自為之吧!”
兩名弟子莫名打了個寒顫。等回過神來,眼前的那名‘弟子’已經消失在暮色中,唯有地上兩道深深的腳印,彰顯著方才那人壓抑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