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愕然,完全想不到自家小姐居然會有此要求。
以一介被流放的犯婦身份,去要求魏王爺為她辦事?
這也太囂張了吧?
不過見到柳棲鳳嚴肅的樣子,她也不敢多問,遲疑了半分後接過那件衣物,應是離去。
而令人不可思議的是,這樣“僭越”的要求傳到王爺那裡後,居然全數被答應了下來。
王爺不僅同意柳大小姐習武,而且還親自挑選了上好的鎧甲和寶劍命人送來,並指定六麻子親自教導她練劍。
屬實令流放營中的一眾柳家人摸不著頭腦,這魏王爺...也太慣著棲鳳了吧?
還好這裡已經遠離京都腹地,要不然被朝中某些人得知了,估計得連番上奏,彈劾李宣縱容流放犯人...
而柳大小姐自然不會平白無故有此要求,背後肯定另有深意。
隻不過這層深意,目前或許隻有她一人得知。
...
隊伍在蘇縣城外逗留了兩天後,重新起程趕往平洲。
隨著距離的臨近,隊伍的速度也在加快。
馬車上。
李宣放下手中一張由楚京傳來的密信,扭頭望向旁邊一件被疊得十分整齊的內襯衣,嘴角不由淺笑。
那是兩天前,大小姐命人送來的,揚言要他幫忙送到彥祖哥手中。
殊不知彥祖哥遠在天邊,其實就近在眼前。
他不用打開去試穿,就知道那衣服不合身子。
柳棲鳳過慣了大小姐的生活,身邊時常有專人侍奉,讓她吟詩作對,舞文弄墨可以。
洗衣疊被,偵查送水,結繭成衣這樣的“粗重活兒”,卻不甚擅長。
初次為夫君縫製衣物,不合身...倒也不見多怪,關鍵是其中的心意。
李宣笑著,剛想把那件衣物拿起來看看。
正在這時,六麻子跳上車,進入車廂道:“少帥,時候不早了,前方發現一處適合紮營的地方。不如今天就到這,明早再繼續趕路?正好,屬下與夫人約定習武的時間到了...”
李宣想了想,點頭道:“行,那就傳令休整吧。眼看也快要回到平洲,不急這一時半刻。對了,你教了阿狸兩天劍法,她學得如何?”
聞言。
六麻子一陣尷尬道:“恕屬下直言,少夫人習武的資質與悟性...並不怎麼樣...”
李宣一笑,“看得出來!她本就不擅舞刀弄槍,之所以主動要求習武,許是想給自己忙碌起來,不去想家族遭遇貶黜的煩惱。或者...是以為柳家再無翻身之日,故而想習武傍身吧...”
“你就耐心點教她,她會不會倒也無所謂。除此之外,她的情緒可還算安好?沒有亂發脾氣,為難你吧?”
六麻子道:“這倒沒有!少夫人溫婉,雖身出高門,性情卻極為溫和,又豈會故意刁難?她算是屬下見過的權貴子弟中,最好相處的了。”
“嗯,你多留心一下。她若有不對,即刻來報。”
“是。”
...
又過了三天後。
隊伍距離平洲地界已不足三十裡路,斥候來報,公孫燭已經親自帶領三千士兵趕來迎接。
營地中。
專屬於柳家人的營帳區內,一棵大樹下。
柳棲鳳正對著一個人形木樁練劍,揮汗如雨,身旁侍女手裡捧著托盤,不時給她遞來茶水,並幫忙擦汗。
不遠處的六麻子倚著樹身坐著,頭上蓋著一頂鬥笠,嘴裡銜著一根馬尾草,悠閒自得,絲毫不在意大小姐練得如何。
他已經儘力了,可大小姐習武的資質也就那樣,估計練到八十歲也隻能算入門。
而少帥的意思是應付即可,並不要求她真的能有什麼自保之力。
因此,也就“忙裡偷閒”起來,想趁機打盹一會兒。
隻等公孫燭一到,隊伍將全速進軍州府。
柳棲鳳看似在認真地練劍,但當六麻子逐漸傳出呼嚕聲後,她果斷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並朝一旁的侍女使了使眼色。
侍女會意,放下手中托盤,便悄悄走過去觀看。
不久後,折返回來道:“小姐,六將軍...睡著了。”
六麻子,本名就叫謝倫,但在軍中被人慣叫“六哥”,或者“麻子”。
真名,卻甚少有人提及,外人還以為他無名無姓,空有綽號。
在假扮彥祖哥的隨從那段時間裡,他倒是用了自己的真名。
而身為少帥的心腹,在侍女眼中,六麻子自然也就是“將軍”人物。
柳棲鳳點了點頭,原地來回踱了兩步後,狡黠道:“一刻鐘後,你去把他叫醒,就說...我受傷了,讓她去找軍醫來!”
侍女納悶,“小姐這是想做什麼?”
柳棲鳳美眸一簇,“彆多問,照做便是。”
令侍女眉頭大皺,雖有疑惑,卻也隻能應是閉嘴。
估摸著快到一刻鐘後。
柳棲鳳從懷中取出一個事先準備好的血袋,往自己手臂上灑了一些,示意侍女趕緊過去把人叫醒。
自己則立馬裝作一副痛苦的神情:“哎呀,我的手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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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跑到六麻子身邊,焦急的樣子叫醒道:“六將軍,不好了。我家小姐的手被割傷了...”
六麻子被驚醒,噌的一聲竄起身,稍微回過身後,驚道:“什麼?少夫人受傷了?帶我去看看!”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說道。
卻恍然不覺...自己的稱呼錯了。
柳棲鳳表麵上是彥祖哥的妻子,與魏王李宣並無關係,六麻子並不該喊她“少夫人”。
侍女聽後,瞳孔放大,有些震驚之色。
眼看六麻子就要跑過去查看柳棲鳳的“傷勢”,她趕忙拉住道:“六將軍且慢,男女授受不親,你還是去找一名女軍醫來吧。”
六麻子及時止步,想想也對。
大小姐可是少夫人,就算他會些應急的止血辦法,也不大方便親自為少夫人動手,是該去找一名軍醫來。
便回身對侍女吩咐道:“且去照看你家小姐,我去找軍醫。”
說完,人已快步離去。
但沒跑多遠,柳棲鳳目光一沉間,驀然大喊道:“謝倫,你等等。”
也就是這麼一句突兀的話,六麻子得知少夫人受傷,心中焦急之下,沒多想就回身應道:“謝倫在,夫人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