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庭院,一陣陣鏗鏘有力的聲音傳入耳中,範見正帶領全體士兵進行鍛煉,他們的身體素質因遊戲中屬性加成,所以遠超常人,普通的俯臥撐對他們來說已毫無挑戰性。
因此此刻選擇倒立而起,手掌張開,僅憑手指撐地,隨著範見的口令進行運動,上身赤裸,隻穿著一條短褲,汗水如雨滴般灑落在頭頂的地麵上,形成了一片片水漬。
新征召的役從也沒有閒著,春沙坊出征時,隻帶了兩套換洗衣物,此刻有了修整的機會,便紛紛更換了新衣服,將舊衣服交給役從清洗,眾多役從蹲在訓練場不遠處,一邊忙碌地洗滌衣服,一邊注視著士兵們鍛煉的身影,眼神中滿是羨慕,然而極個彆的人眼中卻充滿了不屑。
看到消極怠工的役從,孫大梁上去就是一腳,毫不客氣地催促他們去乾活,身為文書,孫大梁的身體素質遠遠達不到春沙坊現在的平均線,自然也不能和他們一起鍛煉,但是區彆於新加入的役從,孫大梁對於明輝花立甲亭格外的憧憬,所以此刻主動帶領役從工作,抱著一盆衣服晾曬,孫飛飛也光著小腳丫,在一盆衣服裡麵來回踩踏清洗。
“亭長大人。”看到陽雨走來,範見迅速翻身站起,看到其他士兵也想休息片刻,立馬板著臉訓斥道,“都乾什麼呐?說好了做兩個動作才休息,保持住彆動!誰倒下了,全體再加十個!”
“役從們還老實嗎?”看到範見過來,陽雨在一旁的連廊欄杆上,找了個休息平台坐下,目光掃過正在洗衣服的役從,向對方詢問道。
“回稟大人,他們還算老實,不過這幫家夥都野慣了,缺乏規矩,早上分發餐食時,有人哄搶食物,被我打了幾板子,現在都在後麵麵壁思過,作為懲罰,午飯就不給他們吃了。”範見恭敬地行禮彙報,回頭看向乾活的役從,皺著眉頭說道。
“他們最開始的時候都自稱乞丐,流民,但是除了吃相比較狼狽外,我看他們無論是乾活還是挨罰,身體素質都很好,似乎修煉了某種肉體鍛煉之術,氣血充足,並且對於我的指令陰奉陽違,需要孫經緯開口才願意乾活,大人,需要我再拉出來幾個,殺雞儆猴嗎?”
“暫時先不用。”陽雨微微搖頭,也在仔細觀察這群役從,無論是挑水乾活,還是搬運衣物,他們行走間都虎虎生風,精力旺盛,除了穿著打扮像乞丐外,氣質更像卸甲的戰士。
“越是重壓之下,反彈越是凶猛,我們明輝花立甲亭雖然有教無類,但也不是毫無門檻,給他們一個機會,至於他們能不能抓住,就不需要我們操心了。”
“諾!”範見低頭應允,隨後環顧四周,小心翼翼地靠近陽雨,壓低聲音說道,“亭長大人,之前您分發給我們的香丸,現在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自燃現象。”
“嗯?”一聽到出現了外神侵蝕的跡象,陽雨不由得正襟危坐,麵色變得嚴肅起來,雖然目前為止接觸到的外神戰鬥力都不強,但他們詭計多端、蠱惑人心的手段防不勝防,“有發現什麼嗎?”
“暫時還沒有發現異常,薑珊也一一檢查了我們所有的士兵,並沒有發現任何人遭受到意誌侵蝕,不過……”範見皺著眉頭,欲言又止,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薑珊設法探查了一下,發現惡神的氣息無處不在,不是說這座庭院或盟友的駐地有問題,而是整座煌龍都,都在遭受某種力量的窺視。”
“整座煌——!”陽雨猛地起身驚呼道,但隨即又將話語咽了回去。這種規模的侵蝕事關重大。
自從第一次遭遇外神後,陽雨也曾在遊戲論壇中搜索過相關詞條,卻一無所獲,這說明目前絕大部分玩家,都還沒有遭遇過這種詭異的敵人。
在沒有切實證據的情況下將這種消息散播出去,隻會引起恐慌和不必要的麻煩,而且還會被有關部門上門查水表。
“我知道了,讓所有人都嚴密關注自己的香丸情況,一旦發生任何不明變故,必須立即上報。”陽雨無奈地跌坐下來,揮了揮手,沮喪說道,“新征召的役從,是不是還沒有佩戴香丸?”
“是,我們目前儲備的香丸數量有限,隻能保證每人兩枚,以備不時之需,確實沒有多餘的了。”範見麵露為難的神色,猶豫了一下,提議道,“要不,先把我們備用的香丸分給役從使用?”
“不必了,我們不是聖母,先保護好自己,才有能力去保護彆人,不能冒險。”陽雨語氣堅定地搖了搖頭,看了一眼訓練場上的役從,他們還不知道現在發生了什麼,正埋頭苦乾,討論午時的飯菜會吃些什麼。
“等我下次有時間,再做一批香丸出來好了。”陽雨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黑裳的裙擺,“我去找重武公會的會長聊一聊,早點拿到戰馬,也好早點離開這個地方。”
“你,有事情嗎?”陽雨剛想抬腳離開,就看見離著兩人遠遠站立的孫大梁,十分局促地搓著手,知道陽雨在和範見討論重要事情,不敢靠近,可又是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
“亭長大人。”看見陽雨在喊自己,孫大梁連忙小跑著過來,主動行禮問好,隨後看了一眼範見身上的香丸,隨後又舉起自己的香丸,小心翼翼向陽雨詢問道,“如今鳳——役從已經歸順,請問亭長大人,為什麼還不分發香丸啊?”
陽雨聞言一愣,隨即明白孫大梁是把香丸當做明輝花立甲亭的標誌,隨即無奈地解釋道:“我剛才還在和範閣主商討此事,這香丸是我額外製作出來的,為了抵禦惡神意念的侵蝕,如今缺乏材料和時間,所以備品不足,你和飛飛把自己的香丸佩戴好,等回到駐地,我會將此定為全軍標準配備。”
“亭長大人。”孫大梁又行了一禮,言辭誠懇地說道,“兄長這段時間一直在外漂泊,難免沾染了匪氣,不過小人深知饑寒伶仃之苦,所以時刻都在勸告,還望大人憐惜,能夠給眾人一個改頭換麵的機會,能夠正式加入春沙坊,擺脫‘役從’的身份。”
剛剛已經和範見聊過此事,再加上陽雨最近本來心情就有些煩躁,此刻微微皺起了眉頭,語氣中略微帶著一絲不耐煩,“機會不是向彆人要的,是自己爭取的,春沙坊裡麵都是軍人,都是士兵,你看看你們的人,流裡流氣,沒有正形,還與眾人隱隱對立,怎麼融入集體?”
“你有這份心,我很欣慰,但是這幫役從是不可能加入春沙坊的。”看到孫大梁沮喪的模樣,陽雨輕輕歎了一口氣,語氣稍顯緩和著說道,“不過明輝花立甲亭的編製中,除了‘坊’以外,還有一個‘台’,人數在一百人以上,直接接受指揮部命令,不受坊將約束,若是在回到駐地之前,你們能好好表現,我可以給你們一個‘台’的編製。”
“多謝亭長大人。”孫大梁眼神堅定,義正言辭地感謝道,能夠擺脫居無定所的機會就在眼前,就算是用牙咬,也要牢牢抓住。
“勞逸結合,訓練要適度,記得抽時間出來學習。”陽雨有些疲倦地囑咐範見,隨後背著手向庭院大門的位置離開。
“諾!”範見應聲答應,目送陽雨離開,看到孫大梁急忙忙跑向役從隊伍裡,去尋找孫成棟,也轉身回到訓練場,對著還在倒立的士兵喊道,“亭長大人說了,要勞逸結合!那我們再做最後一個動作就結束!現在開始聽我口令!零點一!零點一一!”
重武公會的駐地坐西朝東,而陽雨幾人休息的小院則坐北朝南,大門開在西南角,當打開大門時,門外站著一位不過弱冠之年,麵容清秀的男子,見陽雨出來,連忙行禮問好,“亭長大人日安,小人王二喜,是重武公會的仆從,聽從會長大人吩咐,一直在此守候,帶您前去與會長大人見麵。”
“有勞了。”陽雨走出庭院,背手關上了大門,也對王二喜回了一禮,王二喜初時臉上露出驚訝之色,甚至帶有一絲惶恐,但看到陽雨謙虛有禮的態度,表情又瞬間轉為欣喜,笑容也更加熱切,主動上前伸手引路,“大人這邊請。”
“大人一路舟車勞累,會長大人專門吩咐過,不可貿然打擾,所以小人就在門口等候。”王二喜臉上帶著笑容,走在前麵隻比陽雨多出一個身位,一邊帶路,一邊介紹道。
“我們重武公會駐地麵積廣闊,獨自占據了宛平區的一條街道,因為主攻軍械建造,所以坐西朝東,占據殺伐之位,而客人的休息彆院都安排在下方,以擋一擋煞氣。”
“其他士兵的駐地都在上方,駐地後方是軍械研究所,閒雜人等不得入內。還請大人不要擅闖,以免讓小人為難。”王二喜看到陽雨一直在觀望四周,微微彎腰,禮數周全地客氣勸住道。
“自然。”陽雨點了點頭,環顧四周,淩晨到達時,天色已晚,看不真切,這才注意到,重武公會的房屋建築基本上都是白牆黑瓦,整潔有序,與外麵繁華的街道相比,這裡更多了幾分實乾精神和沉穩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