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哥,推我一把,我上不去。”作為陽雨的親衛,胖子也想一起前往蒲中府,但是他不僅沒有騎乘技能,而且連騎馬都不會,此時趴在戰馬的後背上,雙手緊緊抓住馬鞍,奮力上前蛄蛹,身體扭動著如同一隻笨拙的毛毛蟲,卻始終上不去,隻好向先貴求助。
白淪身形嬌小,如同一隻輕盈的燕子,抓著蛋殼的屁股便輕盈躍上,穩穩地坐在了陽雨的身後,旦皂雖然是熊頭獸人,體型粗狂,渾身散發著野性的氣息,但畢竟是智氏出生,還當過少主近衛,熟練地坐在一匹高頭大馬之上,身體挺得筆直,手裡扛著大纛,緊緊跟隨在陽雨身邊。
“先貴,胖子,你們兩個留在鯢鄂要塞,協助求盜進行防守,一切行動要聽指揮,不要魯莽行事,其餘人,跟我出發!”
隻有騎乘技能,才能保證騎手在戰馬上發揮出全部實力,並且更加節省體力的消耗,而且先貴雖然隻是先天初元境,但也是目前為止,鯢鄂要塞中境界最高的人,留下來協助葉橋駐守更重要。
看著焦急的胖子,陽雨沒有更多的時間耽誤,時間緊迫,每一秒都可能關係到蒲中府的安危,隻能沉聲下令,隨後拽動韁繩,帶著兩千騎兵,向著城門位置奔跑而去。
“啪!”先貴對著胖子的大屁股用力拍了一巴掌,聲音清脆響亮,又氣又惱地看著對方,眼神中帶著一絲無奈和責備,無奈之下,隻好轉身衝向城牆,將一肚子怒火發泄在敵人身上。
而胖子也從戰馬上滑落,噘著嘴,揉了揉自己疼痛的屁股,一聲也不敢吭,但還是跟著先貴一起上陣殺敵。
“噠噠~噠噠~噠噠~”急促的馬蹄聲在鯢鄂要塞中驟然響起,如同密集的鼓點,眾人奮勇向前,馬蹄重重地踩在石板路上,濺起了無數晶瑩的水花,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仿佛一顆顆破碎的珍珠。
陽雨一馬當先地衝在最前麵,巨龍般的根須大門,感應到陽雨腰間的組玉佩,迅速退縮回地麵之下,如同一條巨龍潛入深淵,等到隊伍全部衝出,又快速閉合,發出“轟”的一聲巨響,仿佛要塞內和要塞外,隔絕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與此同時,圍攻鯢鄂要塞的趙氏聯軍後方,一片肅殺之氣彌漫,趙毋恤屹立在戰車中,戰車高大而華麗,車身上雕刻著精美的圖案,頭上的華蓋如同一朵巨大的雲朵,讓他免於雨水的侵擾,雨水順著華蓋的邊緣滑落,形成一道道細小的水簾。
趙毋恤深深吸了一口空氣,濃烈的血腥氣息如同刺鼻的煙霧,鑽進了他的鼻腔,而趙毋恤臉上卻露出一絲愜意的神情,仿佛在享受著美酒。
一手扶輢,一手扶劍,趙毋恤遙望前方由粗壯根須組成的鯢鄂要塞,帶著一絲戲謔的語氣緩緩說道:“紅星工會提供的情報,也不完全啊,隻說了突圍亞岱山的騎兵,是被潰騎師阻攔,沒有說這裡還有這麼一座木頭要塞,難道說,他們也想將這個愛吃靈芝的熊貓收入麾下?”
“趙公,這個明輝花立甲亭實力非同尋常,如今又有要塞可以扼守,我們短時間之內恐怕無法拿下,如今圍剿智氏才應該是重中之重,在此處攻城,未免有些浪費兵力。”戰車下方,一身黑色鬥篷的張孟談麵色陰沉,鬥篷在雨中隨風飄動,仿佛被戰場上枉死的靈魂覆身。
似乎對於夾雜著血腥氣息的泥土味道有些不適,張孟談眉頭微微皺起,站在大雨之中卻渾然不覺,聲音中帶著一絲擔憂對著趙毋恤說道。
“無妨,我隻是想要試一試明輝花立甲亭的戰力如何而已,這些都是下層士兵,死了就死了,主力部隊不用上前。”無數士兵的性命,對於趙毋恤來說,就隻是達成目地的手段而已,眼神中沒有一絲憐憫,不過他看向張孟談的眼神,卻帶著幾分惋惜。
“孟談君,我的霸業才剛剛開始,你這就要離開了嗎?待我重新起勢,麾下首座之位,非你莫屬啊。”
“趙公,三家翻盤,聯合伐智,您欲賞賜於我,這份恩情我記下了,但此戰功勞太大,大到我承擔不起,名聲甚至還會超過您,所以才決心離開,曆史上從來沒有君臣權勢相同,而永遠和好相處的,前事不忘,後事之師,請您讓我走吧。”
張孟談對著趙毋恤深深鞠了一躬,腰彎得很低,仿佛在向命運低頭,但是鬥篷下的雙眼卻緊緊閉合,似乎不忍看到戰場上徒勞犧牲的士兵。
“既然孟談君去意已定,我若是強留,反而不是件美事。”看到張孟談寧可在下麵淋雨,也不願意起身,趙毋恤長歎了一口氣,自己也從戰車上下來,將對方攙扶而起。
雙手用力扶著張孟談的胳膊,帶著一絲尊重和不舍,隨後向後麵招了招手,好似早有準備一般,從士兵方陣中推出了一輛華麗的馬車,馬車的車身上鑲嵌著趙氏的火燒木圖騰花紋,上麵還坐著張孟談的家仆。
“孟談君,晉國已亂,我不去爭一下,不甘心啊,若是以後沒有其他地方能夠展示你的抱負,大可回來,這首座之位,我永遠給你留著。”趙毋恤麵露和藹的神色,一副體恤人心的樣子,語重心長地向張孟談說道,話語中充滿了真誠,可在張孟談的眼中,卻隻看到了渴望權力的熊熊熱火,仿佛要將他吞噬殆儘。
亞岱山內,一隊騎兵飛奔在道路上,馬蹄聲在山林中回蕩,驚起了一群群飛鳥,為了保證安全,所有騎手都萬分小心的操控戰馬,雙手緊緊握住韁繩,眼神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跟著我!我知道路!”當初陽雨從塗水鎮前方趙氏前哨營地時,就是自己穿越進了狹義山,心中知曉一條繞過亞岱山的山路。
這場雨已經整整下了一天,依舊沒有減小的趨勢,雨水如注,打在身上,將衣服都淋濕了,陽雨身上的蒼龍甲就沒有脫下過,此時隻能彈開麵甲,對著後方的隊伍大喊道。
地麵泥濘濕滑,而且四周樹木蔥鬱,枝葉交錯,仿佛一張巨大的綠色網幕,眾人跟著陽雨奔跑在一條山路之中,兩側都是山坡,山坡上長滿了各種樹木,在雨中搖曳著。
路麵狹窄,隻能容下兩三匹馬並行,導致龐大的隊伍無法完全展開,繞過前方的拐角,都看不見後麵的士兵,首尾不能相顧,導致眾人的神經都十分緊繃,仿佛一根拉緊的弦,隨時都可能斷裂。
時間一點點流逝,仿佛沙漏中的細沙,無聲無息卻又不可阻擋,眾人距離鯢鄂要塞越來越遠,原本震耳欲聾的喊殺聲,漸漸被雨水拍打萬物的聲音所取代。
空氣中彌漫著的血腥氣息,也在連綿不絕的雨幕中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無處不在的潮濕水汽,水汽如同輕紗一般,籠罩著周圍的一切,讓整個世界都變得朦朧而虛幻,泥土的味道則混雜著青草的氣息,鑽進每個人的鼻腔,讓眾人緊繃的神經稍微緩和了些許。
“這邊!”
前方是一個三叉路口,在雨水的衝刷下顯得有些斑駁陸離,雖然前方道路更加堅硬開闊,但道路兩邊都是陡峭的山崖,壁立千仞,宛如刀削斧鑿一般。
瓢潑大雨如注而下,密集的雨幕使得眾人根本看不清崖頂的情況,為了防止意外發生,陽雨沒有絲毫猶豫,拍了拍蛋殼的左側脖頸,蛋殼似乎明白了陽雨的意圖,發出一聲低沉的嘶鳴,隨後帶著隊伍鑽進了另一條山路之中。
這條山路狹窄而彎道眾多,但視野更加開闊,路麵上布滿了大小不一的石塊和積水,戰馬行走在上麵,濺起一朵朵渾濁的水花。
“嘩啦啦啦~”
“啪嗒~啪嗒~”
如今耳邊隻剩下雨水落下的聲音,如同一首單調卻又急促的樂章,連綿不絕,劈裡啪啦地拍打在枝葉上,聲響仿佛是無數個小鼓在敲擊。
四周越發安靜,安靜得讓人心裡發慌,陽雨也越發的不安,猛地回頭,對著後麵騎著飛天大跳蚤的士兵大聲喊道:“大跳蚤,你們剛剛和晉陽守軍作戰的時候,亞岱山方向有沒有其他部隊進攻?”
“沒有!”雨水順著飛天大跳蚤的臉頰不斷滑落,模糊了他的視線,用力驅使戰馬,又加快了兩分速度,很快便和陽雨平行著喊道,“落錘帶著機動特遣小隊和趙氏部隊打遊擊,一直都沒有回來。咱們在外麵鬨出這麼大動靜,他們不可能不知道,應該是和趙氏部隊打起來了,成功牽扯住他們了。”
機動特遣小隊隻有四十一個人,儘管他們手中使用著跨時代的槍械作為武器,威力巨大,但想要拖住趙氏在亞岱山內部署的軍隊,簡直如同登天。
不能把敵人當成白癡,己方退縮回鯢鄂要塞,意圖就是要從亞岱山內突圍,對方很可能會在山穀內實施攔截,陽雨心中如是想著,眉頭緊緊皺成了一個“川”字,深吸一口氣,對著後方隊伍大喊:“弓弩上弦!小心警戒,在跑出山穀之前,不能放鬆警惕,對方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