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枝今天上午沒出門。
她打算種黃瓜,所以吃過早飯後就開始處理黃瓜種子。
她先選出飽滿、個頭大的種子。
然後接了小半搪瓷缸子冷水,再提著水壺往裡加開水,並時不時地伸出手指往裡探探水溫,等手感比較燙的時候,她放下水壺,將挑選出來的黃瓜種子放進了熱水裡。
田大妞推門進來就看到陸青枝將種子丟進還在冒著淡淡白煙的搪瓷缸子裡,連忙叫了起來:“哎喲,小陸,你這是在做啥?種子會被燙死的。”
陸青枝擋住她要過來撈種子的動作,笑道:“嫂子,我這是在給種子消毒呢,這樣可以殺死種子表麵的病原菌,提高種子發芽率,減少病蟲害。”
其實用高錳酸鉀、福爾馬林等這類的藥劑消毒,或是恒溫消毒會更好。
但現在不是沒條件嗎?隻能用最原始最簡單的辦法了。
溫度都是陸青枝用體溫估測的,大概在五六十度左右。
田大妞伸手摸了一下搪瓷缸子的外壁:“這麼燙,行不行哦?”
她種了二十年的地,就沒見過這麼弄的。
小陸今年怕是彆想吃上黃瓜了。
陸青枝將搪瓷缸子蓋上蓋子,又包了一層毛巾保暖後放到櫃子,回頭笑著解釋:“嫂子,沒問題的,這是溫湯浸種。”
溫湯浸種消毒,需要十幾分鐘的時間,蓋上蓋子,裹上毛巾,氣溫會下降得慢一些。
放下搪瓷缸子,陸青枝拿了一盤炒南瓜子出來,請田大妞吃。
這是上次買的南瓜裡麵挖出的南瓜子,曬乾炒熟了,可以當瓜子嗑。
田大妞抓了一把,利索地磕了起來,邊磕邊說:“小陸,你知道當年我提著菜刀堵在大門口以死相逼,整個軍區都出名後,他們是怎麼在背後說我的嗎?”
陸青枝有些疑惑田大妞為何會主動提起這個話題,輕笑著搖頭:“不知道,但我覺得嫂子你很勇敢。”
哪個人不要麵子?若不是被逼到沒法子了,誰願意孤注一擲?
田大妞樂嗬嗬地說:“哎喲,小陸,也就你這麼說我。他們都在背後說我是母老虎,鄉下來的潑婦,現在吵架還經常拿這個說我呢。”
“但我不後悔,要是再來一次,我照樣提刀上門。我要不這樣,老劉早跟姚騰飛一樣娶漂亮小護士、女學生去了,我帶著大虎他們咋辦?改嫁,誰樂意幫你養這麼幾個皮猴?不改嫁,像姚騰飛前頭那個一樣啊。”
“同一個爹生的,杜紅的孩子在城裡吃國家糧,那三個卻隻能在鄉下玩泥巴,你說以後姚騰飛能管他們多少?”
“所以讓那些人說兩句又咋樣?至少我嚇住了老劉,他現在都不敢惹我。那江鳳英在背後經常說我壞話,可我這日子就是比她過得舒心,老劉每個月的津貼票據全部拿回來,要寄回老家的也都跟我有商有量的,不敢背著我亂寄錢。”
陸青枝有些心疼又有些敬佩田大妞,豎起大拇指:“嫂子活得通透,你這樣是對的,幾句閒言碎語,哪抵得上實實在在的好日子重要。”
飯都吃不飽,還要什麼臉麵。
從這點來說,田大妞是有大智慧的。
田大妞高興極了:“你也這麼想,那就對了,甭管外頭那些人說什麼,你都彆放心裡去,隻要你們家周團不計較,旁人怎麼想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