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大陸重歸平靜不過三個月,新生的靈脈才剛剛抽出嫩芽。
林間新築的鳥巢還帶著雛鳥的啼鳴。
春夜的暖風裹挾著草木清甜,將希望的氣息吹遍每一寸土地。
晨霧中,樵夫哼著小曲走向山林,斧刃與樹乾碰撞的篤篤聲混著采藥女腰間鈴鐺的叮咚,在溪邊織成輕快的韻律。
就連地底沉睡的古老精怪,都在靈脈滋養下舒展了蜷縮百年的軀體,它們化作流光穿梭於山石間,引得孩童追逐著熒火蟲嬉戲。
老人倚著村口槐樹講述著光明戰勝黑暗的傳說。
月光傾灑的村落裡,酒坊飄出新釀的麥香,鐵匠鋪的火星與星辰遙相輝映,一切都浸潤在祥和之中。
村頭的老嫗正將新摘的槐花晾乾。
孩童們圍在說書人膝前,聽他講述任逍遙揮劍斬滅暗天帝的壯舉,誰也沒察覺,平靜之下正湧動著毀滅的暗流。
茶館裡的說書先生驚堂木一拍,唾沫橫飛地描繪著那場驚天大戰,台下的茶客們聽得如癡如醉。
殊不知窗外的暮色已悄然染上詭異的紫意。
角落裡的盲琴師突然手指顫抖,琴弦發出刺耳的雜音,渾濁的眼珠轉向天空,喃喃念叨著被遺忘的末日預言。
琴弦崩斷的刹那,一滴血珠順著斷弦墜入茶盞,猩紅的漣漪在水麵暈開,竟化作扭曲的鬼臉。
茶盞中的茶水瞬間沸騰,升騰的蒸汽在空中凝結成細小的骷髏,順著窗縫飄向暮色深處。
子夜的梆子聲剛落,大地突然發出沉悶的嗡鳴,那震顫並非地震般的劇烈搖晃,而是如遠古巨獸心臟搏動般的低沉回響。
地底深處傳來岩石不堪重負的呻吟。
棲息在靈脈附近的玄龜驚恐地縮進龜殼,最遲鈍的山精也豎起布滿青苔的耳朵,渾濁的眼珠映著天邊詭譎的紫光——它們嗅到了記憶深處那股令人戰栗的邪惡氣息。
遠處城鎮的犬吠聲此起彼伏,卻在某一刻戛然而止,仿佛被無形的巨手掐住咽喉。
更詭異的是,河流突然逆流倒卷,井水泛起腥臭的泡沫,連天上的星辰都蒙上了一層紫紗。
雲層深處傳來陣陣嗚咽,像是無數冤魂在黑暗中泣訴,整片大陸被籠罩在壓抑的寂靜裡。
隻有風掠過樹梢時發出的沙沙聲,仿佛是死神的低語。
荒野中,夜行的商隊驚恐地看著駱駝突然口吐白沫倒地,它們的眼睛裡倒映著天空中緩緩旋轉的紫色漩渦,那漩渦中心仿佛藏著一隻吞噬一切的巨口。
商隊首領握緊祖傳的辟邪玉佩,卻眼見玉佩表麵浮現出血色紋路,瞬間崩裂成齏粉。
玉佩碎裂的瞬間,方圓十裡的草木同時枯萎,商隊眾人的影子在月光下扭曲拉長,化作張牙舞爪的怪物輪廓。
商隊的駝鈴聲戛然而止,領頭駱駝的眼睛突然變成深紫色,噴出腥臭的黑霧,將最近的商人腐蝕得隻剩白骨。
暗天帝消散之處,空間如被無形利爪撕開的綢緞,一道暗紫色裂痕詭異地扭動著,從中滾落出一顆核桃大小的魔種。
魔種表麵的符文如同活過來的蜈蚣,正貪婪吞吐著稀薄魔氣,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
附近的砂礫突然懸浮而起,圍繞魔種組成古老的獻祭陣圖,連空氣都發出細微的嘶鳴,仿佛被某種力量強行扭曲。
深夜采藥的老農無意間瞥見這一幕,手中的竹筐“哐當”落地,還未發出驚叫,整個人便化作一縷青煙,被魔種瞬間吞噬。
更可怕的是,他消散的位置竟長出漆黑藤蔓,藤蔓上結滿暗紫色花苞,每朵花苞都在模仿人類的哀號。
當花苞綻開時,從中爬出的不是花蕊,而是密密麻麻的魔蟲,它們振翅發出尖銳的嗡鳴,朝著四麵八方擴散,所過之處,樹葉瞬間化為灰燼。
魔蟲所到之處,空氣變得腥臭刺鼻,凡是被觸碰到的生靈,無論人畜,都瞬間化為血水,場麵慘不忍睹。
某座小鎮的街道上,魔蟲如黑色潮水般湧來,百姓們絕望的尖叫戛然而止,隻留下滿地冒著熱氣的血窪,倒映著天空中扭曲的紫色雲層。
鎮民們逃竄時撞翻的油燈點燃了房屋,火焰在魔蟲群中燃燒,卻詭異得無法傷及它們分毫。
更有魔蟲鑽進屍體的七竅,下一刻,那些屍體竟扭曲著站立起來,空洞的眼眶中爬出細長的觸須,朝著活人撲去。
這些行屍的皮膚開始脫落,露出底下蠕動的黑色肉芽,每走一步,腳下就會生出新的魔蟲。
起初,魔種隻是如沉睡的饕餮,緩慢吞噬著地底殘留的魔氣。
但隨著時間推移,它脈動的頻率越來越快,方圓百裡的荒蕪之地率先被陰影籠罩。
原本重獲生機的草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枯,葉片蜷縮成焦黑的褶皺,莖稈滲出腥臭的黑色黏液。
最清澈的雪水溪流開始泛起油膜般的紫色,水底遊動的魚群翻著肚皮浮上水麵,鱗片下透出詭異的暗紋。
那些被淨化的靈獸更是陷入癲狂,它們眼中暗紫色紋路如燃燒的火焰,無視天敵與陷阱,成群結隊地朝著魔種所在的深淵奔去,宛如赴死的獻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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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獵人親眼看見狼群撞碎在山壁上,鮮血染紅雪地,卻仍倔強地朝著深淵蠕動,爪尖在岩石上劃出滲人的刻痕。
更詭異的是,死去的獸群屍體突然扭曲重組,化作魔種的血肉堡壘,每塊骨骼都在發出嬰兒啼哭般的聲響。
堡壘表麵不斷有新的麵孔浮現,皆是被魔氣侵蝕的生靈,他們的眼神空洞,機械地朝著天空伸出雙手,指尖滴落的黑血腐蝕著腳下的土地。
血肉堡壘周圍,黑色霧氣繚繞,不時傳出淒厲的慘叫,仿佛有無數冤魂被困其中,不得解脫。
堡壘深處傳來骨骼摩擦的聲響,那些麵孔突然同時轉頭,空洞的眼眶直直望向遠方的城鎮,嘴角咧開詭異的弧度。
深夜,堡壘表麵的麵孔開始齊聲低吟古老的咒文,地麵隨之裂開蛛網般的縫隙,滲出粘稠的黑色液體。
這些液體彙聚成溪流,所過之處的石頭竟長出人臉,它們無聲地張合著嘴巴,仿佛在訴說著永恒的痛苦。
溪流中的黑色液體突然沸騰,噴出無數細小的骨針,將附近的樹木釘成篩子,樹乾上滲出的汁液瞬間化作黑色結晶。
這日,任逍遙正在洞天深處閉關,試圖將盤古法則融入混沌神紋。
懸浮在他頭頂的神石突然劇烈震顫,表麵古老的文字如同被風吹動的螢火,在虛空中組成一幅幅恐怖畫麵:魔種瘋狂膨脹,所到之處生靈塗炭。
識海中的盤古虛影發出震天怒吼,手中開天斧虛影劇烈震顫,神石更是爆發出刺目金光,在地麵投射出魔種複蘇的全息景象。
任逍遙猛地睜開眼,掌心已經布滿細密的冷汗——那魔種表麵的符文,竟與暗天帝戰甲上的紋路如出一轍,隻是更為複雜,更透著一種超越生死的陰冷。
“原來所謂的消散,不過是換個方式重生。”他低聲呢喃,手指撫過神石表麵流轉的金色法則,周身混沌神紋瞬間化作流動的星河,將他襯托得宛如行走的太陽。
此時,神石突然浮現血色紋路,預示著這場戰鬥將比想象中更為慘烈。
洞天中的水流開始逆流,燭火呈現出詭異的幽藍色,四周的牆壁上浮現出古老的警示圖騰,那些刻畫的遠古神魔正在互相殘殺,鮮血順著石壁蜿蜒而下,在地麵聚成小小的血潭。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洞頂不時滴落黑色液體,滴在地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任逍遙的發絲如同被一股神秘力量所牽引,在沒有風的情況下,竟然自行舞動起來。那一頭烏黑的長發如同瀑布一般垂落在他的雙肩上,隨著他的呼吸而微微起伏。
與此同時,那塊神石表麵的血色紋路也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般,開始緩緩地遊動起來。這些血色紋路宛如一條條紅色的小蛇,在神石表麵蜿蜒爬行,它們的遊動軌跡毫無規律可言,卻又似乎蘊含著某種深意。
當這些血色紋路在牆壁上投下陰影時,那原本平整的牆壁瞬間變得扭曲起來。陰影中的紋路像是被放大了數倍,顯得異常猙獰恐怖,仿佛在訴說著一場即將到來的末日浩劫。
神石深處傳來若有若無的哀鳴,與洞外逐漸逼近的魔蟲嗡鳴聲遙相呼應。
突然,神石表麵的符文亮起,在洞壁上投射出未來的景象:任逍遙渾身浴血,被暗天帝的鎖鏈貫穿,而武道大陸已化作一片焦土。
洞壁上的圖騰突然滲出黑色血淚,古老的神魔畫像竟開始互相吞噬,地麵的血潭中伸出無數骨手,抓向任逍遙的腳踝。
當第一縷暗紫色霧氣衝破雲層時,整片天空仿佛被潑上了墨汁。
魔種轟然炸裂,暗紫色光柱直衝九霄,所過之處的星辰都黯淡無光。
光柱中,新的暗天帝緩步走出,他身披的魔甲布滿蛛網般的新生紋路,每一道紋路都在吞吐魔氣;空洞的眼窩中跳動的幽綠火焰,比前任暗天帝更加妖異,仿佛燃燒著無儘的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