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逍遙踏著魔龍潰散的邪惡氣息,玄衣染血卻身姿如鬆。他周身縈繞的混沌之力尚未完全平複,肌膚下金色紋路如活物般遊走,那是天書之地賦予的天道烙印。每一道紋路都閃爍著微光,如同星河在皮肉之下流淌,隨著呼吸的節奏明滅,似在呼應著遙遠天際的星辰律動。
此刻他垂眸凝視掌心,那些紋路正順著血管脈絡蜿蜒攀升,在腕間彙聚成古樸的陣圖,隱隱與天道共鳴,卻不知這股力量能否抗衡即將到來的危機。指腹摩挲過凸起的紋路,竟感受到細微的震顫,仿佛天道在通過這些印記傳遞某種警示。
忽有刺骨寒意自脊背竄起,仿佛一柄冰錐猛然刺入靈台,虛空中裂開一道漆黑如墨的漩渦,宛如吞噬萬物的幽冥之口。
漩渦深處傳來的陰冷笑聲裹著腐臭氣息,震得他耳中嗡鳴不止,靈台深處的識海泛起陣陣漣漪,無數塵封的記憶碎片竟開始不受控地翻湧——那些在天書之地窺見的上古秘辛,此刻如走馬燈般在腦海中閃現。
他看見諸神以血肉為祭,將破碎的天道一片片縫合,猩紅的血河在宇宙中流淌,每一滴血都砸出時空的裂痕;看見聖人翻動天書時,天地間迸發的創世之光,又在刹那間被黑暗吞噬,光芒消散處傳來無數冤魂的哀嚎。
這些畫麵與眼前的危機交織成一張命運的巨網,而他,正是這巨網中央的困獸。太陽穴突突跳動,腦海中那些遠古畫麵與眼前的漆黑漩渦重疊,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正在將他拽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黑袍人踏著由無數冤魂凝聚的階梯緩緩走出,每一步落下,階梯便發出淒厲的哀嚎。冤魂們麵容扭曲,血淚混著黑霧滴落,在地麵腐蝕出冒著青煙的孔洞,孔洞中不斷湧出暗紫色的霧氣,如毒蛇般蜿蜒遊走。
任逍遙定睛望去,發現那些冤魂的眼神裡還殘留著恐懼與不甘,其中竟有孩童稚嫩的麵龐,他們的小手徒勞地抓著虛空,仿佛在向他求救。某個女童的發絲被黑霧纏繞,眼神中倒映著他的身影,那眼神讓他想起幼年時在戰亂中夭折的妹妹,心臟猛地抽痛起來。
黑袍無風自動,邊緣纏繞的暗紫色詭異火焰吞吐不定,所過之處空間寸寸皸裂,現實如同一幅被粗暴撕開的畫卷,露出背後混沌的黑暗。
火焰燃燒時發出詭異的嘶鳴,仿佛有無數怨魂在其中掙紮,任逍遙甚至能聽見火焰裡傳來微弱的啜泣聲,那聲音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究竟來自何處。
當火焰掠過他身側時,竟在虛空中勾勒出母親臨終前的麵容,轉瞬又化作獰笑的惡鬼,讓他瞳孔劇烈收縮。
“小娃娃,殺了我的看門犬,膽子倒是不小。”黑袍人沙啞的聲音像是砂紙摩擦岩壁,帶著令人牙酸的刺耳,話音未落,一股無形的威壓便如泰山壓頂般襲來,任逍遙腳下的虛空發出不堪重負的“哢哢”脆響。
他的膝蓋不自覺地彎曲,喉間泛起腥甜,五臟六腑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連呼吸都變得艱難。威壓中夾雜著刺鼻的血腥味,仿佛千萬生靈的鮮血正從四麵八方湧來,將他淹沒在血海之中。
抬手間,整片天地瞬間陷入永恒的黑夜。星辰黯淡無光,濃稠如墨的雲層中翻湧著暗紫色雷霆,每一道雷霆炸裂時,都映出雲層中若隱若現的巨大魔影——那魔影頭戴白骨冠冕,身披由無數冤魂織就的披風,赫然是七夜魔君全盛時期的模樣。
雷霆轟鳴中,任逍遙仿佛聽見了千年前那場大戰的呐喊,無數修士在魔君的魔威下灰飛煙滅,那慘烈的場景在他腦海中不斷回放。某道雷霆劈下的瞬間,他竟看見自己置身於千年前的戰場,周圍皆是熟悉的麵孔,師門前輩、兒時玩伴,都在魔軍的利爪下化作齏粉。
無數道黑色鎖鏈從地麵破土而出,鎖鏈上鑲嵌的骷髏頭空洞的眼眶裡跳動著幽綠鬼火,腐臭氣息令人作嘔,朝著任逍遙呼嘯纏來,鎖鏈劃破空氣的尖嘯聲,如同萬鬼夜哭,所經之處,空間被撕扯出蛛網狀的裂痕。
任逍遙清晰地看見,骷髏頭的牙齒間還殘留著血肉,那是被吞噬者最後的痕跡,而這些鎖鏈,正貪婪地朝著他伸來,仿佛要將他也拖入無儘的黑暗。其中一條鎖鏈纏繞住他的腳踝,骷髏頭突然睜開眼,用他故去摯友的聲音低語:“一起來吧,這裡才是歸宿。”
任逍遙神色凝重如鐵,混沌斧在掌心旋出殘影,金屬摩擦的火星迸濺而出,在黑暗中劃出細碎的光痕。斧刃迸發的時空法則光芒將夜幕撕開裂縫,宛如破曉的曙光。
“破!”隨著一聲暴喝,蘊含時空法則的斧芒撕裂虛空,所過之處,時間流速驟然改變,空間被強行折疊。黑色鎖鏈在觸碰到光芒的刹那寸寸崩解,骷髏頭發出淒厲慘叫,化作飛灰消散在風中,而那些飛灰竟在空中凝聚成魔龍生前肆虐的畫麵,又在瞬間被時空亂流絞碎。
但他知道,這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真正的危機還未到來。斧芒斬出時,他瞥見飛灰中閃過自己的倒影,那倒影的眼神充滿瘋狂與暴戾,讓他心頭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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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黑袍人隻是輕蔑一笑,袖中飛出九盞青銅古燈,古燈表麵的扭曲符文竟滲出暗紅液體,仿佛是用鮮血繪製而成。液體滴落地麵,滋滋作響,騰起陣陣毒煙,毒煙在空中凝聚成一張張扭曲的人臉,皆是被七夜魔君殘害的無辜生靈。
任逍遙認出了其中一張臉——那是他在某個小鎮見過的鐵匠,此刻卻化作毒煙中的一縷冤魂,用空洞的眼神望著他,眼中滿是絕望與求助。鐵匠的嘴型不斷重複著“救救我”,而他的身體正被毒煙逐漸腐蝕,化作虛無。
古燈現世,遮天蔽日的黑霧噴湧而出,黑霧中萬千魔兵虛影手持染血彎刀浮現,刀刃上凝結的血珠滴落,所到之處空氣被腐蝕出巨大黑洞,空間扭曲成詭異的漩渦,黑洞深處隱約傳來被困生靈的求救聲,那聲音中夾雜著恐懼與絕望,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著任逍遙的耳膜。
他仿佛聽見了母親呼喚孩子的聲音,聽見了稚子的啼哭,這些聲音在黑霧中交織成一曲悲歌,讓他的內心翻湧著無儘的憤怒。黑霧中伸出無數隻手,有的稚嫩,有的蒼老,都在抓向他,想要抓住最後一絲生機。
戰鬥愈發激烈,任逍遙周身騰起九色祥光,每一道光芒都代表著一種天道法則。混沌珠在眉心旋轉出金色漩渦,漩渦中心仿佛連接著另一個世界,傳出陣陣古老的吟唱,那吟唱聲帶著穿越時空的滄桑,似是天書之地的遠古聖人們在為他助威。
他能感受到,每一種天道法則都在與他的力量共鳴,那些光芒在他周身流轉,編織成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祥光流轉間,他看見遠古聖人的虛影在光芒中浮現,朝他微微頷首,手中的典籍散發出溫暖的光輝。
他瞅準魔兵陣列的破綻,運轉空間法則瞬間瞬移至黑袍人近前,周身殘影尚未消散,混沌斧已裹挾著誅魔之力劈下,斧刃拖曳的殘影竟勾勒出上古聖人誅魔的虛影,虛影中聖人的眼神威嚴而慈悲。
可在距離黑袍人三寸處,一道暗紫色光盾驟然升起,光盾上古老魔紋與混沌斧符文相互碰撞,爆發出的能量波如海嘯般擴散。任逍遙腳下的空間寸寸塌陷,他咬碎舌尖噴出一口精血,精血在空中化作一道符印,強行穩住身形,口中卻嘗到了鐵鏽與苦澀交織的味道。
這一口精血噴出,他隻覺眼前一陣發黑,體內的混沌之力如同被狂風吹拂的燭火,搖曳不定,而他的意識,也在這劇痛中逐漸模糊。符印亮起的瞬間,他聽見腦海中有個聲音歎息:“宿命難違。”
氣浪翻湧間,黑袍人的兜帽被掀開一角,露出半張布滿蛛網般魔紋的臉。那些魔紋如活物般蠕動,散發著不祥的黑氣,每一道紋路都像是一條吞噬生機的惡獸。
任逍遙瞳孔驟縮,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千年前的古籍曾記載,魔道至尊七夜魔君修煉禁術“九幽噬天功”,走火入魔時魔紋便會從心臟蔓延至全身。而眼前黑袍人露出的魔紋,與古籍中的描述分毫不差!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為何這股邪惡氣息如此熟悉,原來命運早已將他推向了這場宿命之戰。魔紋蠕動時,竟在空氣中拚出“還債”二字,讓他心跳漏了一拍。
“原來你就是七夜魔君!千年前被封印的魔頭,竟然還活著!”任逍遙怒吼聲震得空間嗡嗡作響,混沌斧上的光芒愈發璀璨,斧刃周圍的時空開始劇烈扭曲,無數細小的時光沙漏虛影在空氣中浮現又破碎,每一次破碎都發出清脆的聲響,如同琉璃墜地。
隨著怒吼,他周身的九色祥光暴漲,竟在虛空中凝聚出九條祥龍虛影,龍身纏繞著混沌之力,仰天長嘯,聲震寰宇。但他知道,僅憑這股力量,還遠遠不足以戰勝眼前的大敵。祥龍虛影盤旋時,其中一條龍的眼睛變成了七夜魔君的模樣,朝他露出陰森的笑。
七夜魔君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狂笑起來,笑聲震得遠處星域的星辰都在顫抖,一些脆弱的星體竟開始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