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魔身形化灰的刹那,貪狼魔劍的黑曜石碎片在墜魔崖底爆發出刺目黑芒。
億萬碎片如逆飛的星群撕裂夜幕,在血月瞳孔般的幽光中聚成扭曲人形——魔魂胸口裂開直徑三丈的黑洞,十二條墨色觸手如遠古海蛇狂舞,每條觸手上的血字符文都在詭異地脈動。
那些符文邊緣泛著磷火般的綠芒,每一次搏動都讓虛空泛起蛛網般的裂紋,裂縫深處隱約可見三界六道的虛影在扭曲旋轉,仿佛要將萬物吸入這三百年未曾愈合的怨恨深淵。
符文每一次明暗交替,都伴隨著來自幽冥的啜泣,那是被封印在劍塚深處的萬千冤魂在共鳴,他們的哀嚎化作實質的音波,震得墜魔崖的岩石寸寸龜裂,露出底下深埋的無數劍骸,每把劍骸上都刻著被遺忘的姓名。
"恨"字符文滲出的腐臭黑血在空中拖出猩紅軌跡,所過之處凝結出無數咬牙切齒的怨魂麵孔。
他們指爪上的血垢裡嵌著曆代被劍魔斬殺者的衣角碎片,指尖滴落的黑血在地麵形成蛛網魔紋,每道魔紋都吞吐著被壓抑的詛咒。
那些詛咒化作尖嘯的黑鴉振翅掠過,灑下的羽毛竟在任逍遙眼皮上刻出"殺"與"滅"的殘字,每道刻痕都滲出細小血珠,與他十二歲練劍時被劍氣割傷的眼皮舊傷遙相呼應。
血珠落地成蠱,瞬間孵化出成千上萬隻噬憶蟲,它們振翅時發出的頻率,正是三百年前劍魔被廢修為時的骨裂聲,那聲音裡還混雜著他自己十五歲練劍時劍刃崩裂的脆響,兩種聲波在他耳膜上交織成死亡的協奏曲。
"殺"字符文吞吐的骨裂聲震得崖壁滲出暗紫色血珠,血河之上漂浮的斷劍殘刃突然豎起,刃口倒映的亡魂麵孔竟齊聲張口——三百年來每具屍體臨終前的最後一個字,都化作血色蝌蚪在河麵上遊動,組成"還我命來"的猙獰咒文。
隨著聲浪起伏,河底翻湧出無數白骨手爪,指骨上還套著曆代劍主的護具殘片,抓向任逍遙倒影時,他腰間佩劍的劍穗突然收緊,勒出與三百年前劍魔被鎖魂柱勒傷的同款紅痕。
紅痕上滲出的血珠竟在空氣中排列成鎖魂柱的符文,每道符文都在灼燒他的皮膚,留下永不消退的烙印,烙印的圖案與貪狼魔劍的劍柄紋路完全一致,仿佛要將他的靈魂也銘刻成下一把魔劍。
"滅"字符文凝結的萬千磷光指爪抓撓青芒劍罡時,每道裂痕滲出的黑氣裡都浮現被腰斬修士的殘軀。
那些殘軀的傷口處不斷湧出新生怨魂,他們斷臂上的劍傷疤痕竟與任逍遙曆年練劍時的舊傷一一對應:左腕內側的月牙形疤、肩胛骨下的劍劈痕、腳踝處的穿刺傷。
當斷臂抓向他影子的瞬間,他左腕舊疤突然迸裂,滲出的粘稠血液在空中畫出貪狼魔劍的雛形,劍尖直指他心臟位置。
血液凝固的刹那,竟形成一把微型斷頭劍,劍身上刻著他所有未說出口的歉意,每個字都在滴血,血珠落在地麵上,竟長成一株株黑色的忘憂草,花瓣上寫滿了他刻意遺忘的過錯。
"想讓老子魂飛魄散?"心魔的聲音像碎玻璃碾過生鏽鐵鍋,聲帶摩擦迸濺的幽藍火星落地成魔眼,投射的鎖魂柱血痕裡,劍魔被鐵鏈穿透琵琶骨的慘叫正以肉眼可見的聲波形態擴散。
每道聲波紋路都化作尖刺紮進任逍遙太陽穴,讓他顱骨內側傳來冰錐鑿骨般的刺痛,腦海中同時閃過自己十五歲被師父用戒尺敲打頭骨的畫麵,兩種痛感在神經末梢絞成死結。
死結處滲出的腦脊液竟在虛空畫出太極圖,陰陽兩極分彆是他的童年與劍魔的晚年,正在瘋狂旋轉中相互吞噬,太極圖的中心,赫然是他母親遺留的那枚銀簪的倒影,正在被黑暗逐漸吞噬。
"三百年怨氣早把老子的骨髓熬成毒漿了!"黑洞胸口翻湧的細小魂火突然組成走馬燈,每簇魂火映著的扭曲麵孔都在重複被割舌的瞬間。
那些"嗬嗬"的泣血聲凝結的音刃割破任逍遙衣衫時,傷口滲出的血液竟在空氣中繪出貪狼魔劍的劍身紋路,紋路裡滲出的不是血,而是他十二歲誤殺蝴蝶時的悔意——那隻蝴蝶翅膀上的金色斑點,此刻正以毒霧形態在血紋中旋轉,與他當年用劍尖挑起蝴蝶屍體時,濺在護腕上的鱗粉軌跡完全重合。
毒霧中突然浮現蝴蝶的複眼,每隻複眼裡都映著他不同年齡段的懺悔畫麵,在他視網膜上瘋狂閃爍,那些畫麵裡的自己都在重複著同一個動作:將劍尖指向無辜的生命。
十二條觸手穿透光盾時,尾端倒鉤滴落的"蝕念液"在空中織成黑網,觸碰到崖壁的瞬間騰起的綠煙裡,無數哭嚎麵孔的眼窩血洞突然射出紅線。
那些紅線精準連接任逍遙的耳道,將三百年前劍魔被割耳的慘叫與他幼年被師父嗬斥的記憶絞成麻花——他聽見師父怒吼"蠢材"的聲線裡,疊著劍魔被割耳時悶哼的尾音,兩種聲浪在耳膜上撞出細密的血孔,滲出的血珠落在地麵,竟凝結成微型鎖魂柱。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鎖魂柱上刻著他所有的恐懼,每個字都在發出淒厲的笑聲,笑聲頻率與他的心跳完全同步,仿佛在為他倒計時,計算著靈魂被吞噬的最後時刻。
青芒劍的星軌光盾被觸手纏繞時,任逍遙看見戰疤圖騰滲出的黑血正沿著光盾縫隙爬上自己肩頭。
焦痕邊緣的細小魔紋每蔓延一分,他皮膚下就有新的劍傷疤痕亮起——那是他曆年練劍時的每道傷口,從入門時被木劍劃破的手背,到成年後與魔物纏鬥留下的深可見骨的側腰傷,此刻都被心魔喚醒,像無數條黑蛇在皮肉下鑽動,鑽過之處留下"失敗者"的燙金烙印,烙印的筆畫走勢與貪狼魔劍的銘文完全一致。
黑蛇爬行時留下的黏液竟在他皮膚上形成星圖,那是他出生時的命盤,此刻正被貪狼星的陰影逐漸覆蓋,星圖上的每顆星辰都在熄滅,唯有貪狼星愈發耀眼,散發出不祥的紅光。
識海墜落的瞬間,任逍遙的手掌寸寸碳化,暴露出的黑色經脈上刻著的舊傷疤痕突然裂開,鑽出的黑蟻咬著"失敗者"的字樣爬向心臟。
握著的斷劍紅繩腐爛成黑蛭,每爬過一寸皮膚,就會浮現出他十二歲誤殺蝴蝶時的驚恐麵容——蝴蝶翅膀的鱗粉化作毒塵在識海爆炸,每聲爆炸都伴隨他當年的尖叫與蝴蝶最後一次撲翅的微響。
更駭人的是,那些微響裡混雜著他二十歲誤殺無辜時,對方臨死前喉間發出的氣音,在識海裡形成永不停歇的回音壁。
回音壁上突然浮現無數鏡麵,每麵鏡子裡都有一個他在重複不同的錯誤,形成無限嵌套的恐怖循環,每個循環裡的他都在逐漸魔化,眼神越來越像眼前的心魔。
"落霞宗"牌匾化作的心魔麵孔吞噬虛影時,師弟師妹的慘叫聲與劍魔被逐的怒吼絞成魔音,震得任逍遙七竅滲出的神魂血落地成微型劍塚。
每座劍塚插著的"懦夫"斷劍周圍,他曆年練劍失敗的歎息聲彙聚成黑色潮水,潮水裡漂浮著他所有不敢示人的懦弱時刻:十歲偷藏傷藥的怯懦、十五歲隱瞞鑄劍失誤的謊言、二十歲誤殺無辜後的逃避。
這些時刻突然化作溺亡的怨靈,他們的指甲都塗著與貪狼魔劍同色的黑釉,抓著他往血潮深處沉。
血潮深處突然浮現巨大的磨盤,正在將他的良心與劍魔的怨恨一起碾成血泥,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腥甜氣味,那氣味裡還混雜著落霞宗議事廳裡常年燃燒的檀香,形成一種詭異的香氣。
觸手勒住脖頸時,紫黑勒痕滲出的幼年嗚咽聲化作黑針,紮進識海深處的記憶結節。
當十二歲的哭喊與劍魔被逐的咆哮重疊時,任逍遙咳出的劍形痰塊落地成微型貪狼魔劍,瘋狂噬咬他的影子——影子被啃噬的地方浮現出師父曆年責罵的畫麵,那些畫麵裡的自己都在重複同一句話:"你永遠成不了器"。
而心魔的嘶吼聲中,突然混入他三歲時走失在山林裡的哭腔,兩種聲線共振的頻率,恰好是貪狼魔劍吸食生魂時的魔音波長。
波長形成的漣漪竟在他瞳孔裡刻出魔紋,隨著他的呼吸不斷收縮擴張,仿佛下一秒就要將他的靈魂徹底吞噬,魔紋的圖案與心魔胸口的黑洞如出一轍,正在慢慢擴大。
觸手頂端的骷髏嘴噴出涎水時,咬著"廢物"二字的黑蛆爬過劍紋,任逍遙眼睜睜看著金色符文剝落融入黑氣。
黑氣中浮現的七名修士舉杯虛影,袖袍殘陽圖騰裡藏著的誣陷對話聲,突然與他半年前議論同門時的私語重疊——那些被他遺忘的刻薄話語此刻化作毒針回刺,讓他靈台穴傳來萬蟻噬心般的劇痛。
更驚悚的是,毒針穿刺的軌跡,竟在他識海中畫出落霞宗密道的地圖,而密道儘頭正是當年誣陷劍魔的議事廳。
議事廳的石桌上突然浮現血字,記錄著七名修士如何用他母親的遺物作為誘餌,設下這場跨越三百年的陰謀,血字的最後,赫然是他母親的名字,旁邊寫著"棄子計劃"四個大字。
咬破舌尖凝成的劍盾被青光掃過識海時,黑氣散去的刹那,任逍遙看見少年心魔背後的"背叛之刺"每滴落一滴毒液,斷劍上的"戰"字刻痕就加深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