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球中央,生滅法則與四凶之力的絞殺已到了分崩離析的邊緣。那交織的能量亂流中,時而有青金色的生機如藤蔓般瘋長,時而有灰黑色的寂滅似潮水般漫延,兩種力量碰撞的轟鳴,竟讓虛空都泛起了細微的褶皺。
任逍遙那身青金色衣袂在狂暴的能量風暴中獵獵作響,衣料上以金線繡就的生滅紋路宛如活物。每一寸絲線都在吞吐著邊荒的靈氣——時而化作破土的嫩芽,頂開頑石的壓迫;時而凝為飄零的秋葉,旋轉著歸於塵土,在光影中演繹著萬物從誕生到消亡的輪回軌跡,連風拂過衣袂的弧度,都似蘊含著生滅的韻律。
眉心處,那枚流轉著青金二色的生滅符文驟然亮起。光芒如兩輪交疊的日月,青金色的生機與灰黑色的寂滅在符文中緩緩流轉,將掌心混沌寶珠的輝光推至極致,連周遭的光線都被這股力量牽引,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見的光軌。
寶珠表麵的混沌氣流翻湧如潮,時而化作奔騰的江河,浪濤中可見魚蝦嬉戲,細看之下,那些魚蝦正經曆著從卵到成體再到衰老的全過程;時而凝為巍峨的山嶽,峰巒間隱有走獸馳騁,走獸的皮毛會隨四季變換顏色,最終化作山間的一抔黃土。隱約有無數個指甲蓋大小的世界在其中生滅輪回,不過彈指間,便經曆了從荒蕪到繁華、從喧囂到寂滅的全過程,仿佛一部濃縮的宇宙史。
他能清晰地捕捉到四凶力量潰散的每一寸軌跡:紫鳳那曾焚儘千裡的火球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蜷縮,淡紫色的火焰邊緣泛起焦黑,如同被狂風摧殘的燭火,火焰深處隱約傳來鳳凰的悲鳴,那悲鳴中夾雜著不甘與痛苦,是本源受損的痛呼;藍玄凝聚的冰柱表麵爬滿蛛網般的裂痕,極寒法則在生滅之力的侵蝕下發出細碎的碎裂聲,冰棱折射的寒光越來越黯淡,原本凍結在冰柱中的遠古巨獸殘骸,此刻正化作點點藍光消散,每一點藍光消散,都讓冰柱震動一下;白虎周身的雷霆早已沒了先前的狂暴,紫色電蛇掙紮著竄動幾下,便被青金色的生機同化,化作滋養草木的光雨,每一滴光雨落在地上,都讓枯黃的草葉泛起一絲綠意,草葉上還能看到細微的絨毛在輕輕顫動;蒼龍的毒液更是稀薄得近乎透明,灰黑色的液滴剛脫離龍爪,就被生滅法則分解成最基礎的靈氣,連腐蝕空間的力量都消失殆儘,液滴消散的地方,空氣都變得清新了幾分。
那些被能量洪流裹挾的生靈虛影,此刻正一個個化作熒熒光點,如同被風吹散的蒲公英。它們緩緩融入邊荒大地,每一點光芒落下,都讓龜裂的土地泛起一絲綠意,甚至能看到細小的根須在土壤中悄悄舒展,根須上還帶著濕潤的泥土。
“邊荒的生滅,從不由爾等妄定。”
任逍遙的聲音穿透層層能量亂流,帶著法則特有的威嚴。那聲音並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響徹在四凶的神魂深處,落在四凶耳中,竟讓它們的神魂都泛起陣陣刺痛,仿佛有無數根細針在同時穿刺,連軀體的動作都出現了瞬間的凝滯。
他雙手迅速結印,拇指與食指相扣成環,如同一個微型的天地;中指與無名指交纏如藤,象征著萬物的生長與纏繞;小指微微翹起似芽,代表著新生的希望,正是引動天地權柄的“生滅印”。
隨著印訣成形,掌心的混沌寶珠驟然炸開,化作漫天光雨融入他的四肢百骸。光雨流過經脈時,發出細微的嗡鳴,仿佛在喚醒體內沉睡的力量——刹那間,天地間響起震耳欲聾的雷鳴,那雷鳴並非單一的聲響,而是無數道雷聲疊加在一起,形成一股震撼心靈的交響。烏雲從邊荒四野的地平線急速彙聚,不過片刻便遮蔽了整個天空,如同一塊巨大的墨石壓在頭頂,連光線都被完全遮擋,天地間陷入一片昏暗。
雲層中紫金色的雷光如巨龍般穿梭咆哮,每一道雷光都有碗口粗細,龍形的雷光張開巨口,仿佛要吞噬一切。它們蘊含著邊荒天地最純粹的淨化與裁決之力,雷光中流轉的符文,是邊荒億萬年沉澱的秩序印記,細看之下,竟能發現其中記錄著無數生靈的生滅軌跡,從單細胞的懵懂,到靈智初開的懵懂,再到逆天而行的狂悖,每一個軌跡都清晰無比。
這不是尋常修士引動的天雷,而是天地法則對逆天者的自發懲戒,是邊荒秩序對破壞者的最終審判。雷雲中蘊含的威壓,讓地麵上的石子都在微微顫抖,仿佛在向這股神聖的力量臣服。
“不!”
蒼龍最先從雷光中嗅到了死亡的氣息,那氣息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住它的神魂。它瘋狂地扭動龐大的身軀,龍爪帶著撕裂虛空的威勢狠狠撕扯能量壁障,爪尖劃過虛空,留下一道道黑色的痕跡,卻被不斷收緊的生滅法則牢牢鎖住,如同陷入泥沼的巨獸,越掙紮,束縛越緊。
那些本就殘破不堪的金青色龍鱗,在紫金色雷光的映照下如同被烈火炙烤的金箔,簌簌剝落時發出刺耳的脆響,每一片龍鱗墜落,都伴隨著蒼龍痛苦的嘶吼,嘶吼聲中帶著濃濃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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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出底下暗青色的蛇鱗本相,蛇鱗上布滿被荊棘劃破的舊傷,傷口邊緣還殘留著乾涸的血跡,此刻正被生滅之力瘋狂侵蝕,灰黑色的粘液剛從傷口滲出,便被雷光燒成縷縷青煙,青煙中還帶著淡淡的腥味。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焦糊味,那是本源被灼燒的痛苦氣息,聞之令人心悸,連遠處的飛鳥都被這股氣味驚得四散而逃。
紫鳳的哀鳴在雷光中顯得格外淒厲,那哀鳴如同碎玻璃劃過金屬,刺耳難聽。它尾羽上的涅盤符文正在寸寸斷裂,每一片羽毛的墜落都伴隨著精血的噴濺——淡紫色的羽毛在空中劃過淒豔的弧線,接觸到雷光的瞬間便燃起火焰,卻不再是焚儘萬物的毀滅之火,而是化作蘊含生機的金紅色光羽,如同飄落的楓葉,緩緩墜向大地,光羽落地之處,竟有細小的種子破土而出,種子的種皮上還帶著濕潤的泥土。
藍玄的蛇身早已沒了先前的冰藍剔透,被雷光擊中的地方焦黑一片,連最堅硬的頭骨都裂開了數道細紋,細紋中還在滲出淡藍色的血液。極寒法則在天雷的熾熱下節節敗退,蛇鱗上凝結的冰晶迅速化作水汽,升騰間又被生滅法則轉化為滋潤草木的甘露,甘露落在岩石的裂縫中,竟有青苔沿著石壁緩緩蔓延,青苔的顏色從淺綠逐漸變成深綠。
白虎的境況更是淒慘,它雪白的皮毛被雷光灼得焦糊,黑色斑紋失去了所有光澤,如同褪色的墨痕,有些地方的皮毛甚至被燒焦脫落,露出底下粉紅色的皮肉。虎爪下的雷雲早已潰散,隻剩下幾縷微弱的電絲在爪尖掙紮,每一次喘息都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呼出來的白霧中還夾雜著細小的血沫,血沫落在地上,便化作一朵朵小小的血花。
四凶的能量洪流在天雷與生滅法則的雙重絞殺下,如同被戳破的琉璃盞,迅速癟縮、碎裂。原本遮天蔽日的能量團,此刻已縮小到不足先前的十分之一,能量團的顏色也從暗沉變得明亮了許多。
任逍遙腳踏虛空緩緩上升,周身的青金色光芒越來越熾烈,仿佛化作了一輪小型的太陽,光芒所過之處,連空氣都泛起淡淡的漣漪,漣漪中還能看到微小的生靈在誕生與消亡。
他掌心托起一道凝聚了萬千雷光的法印,印麵中央是古樸的“鎮”字,筆畫間仿佛有山嶽矗立,山嶽上還有茂密的森林;邊緣環繞著“煉”字符文,紋路裡似有火焰跳動,火焰中能看到金屬在融化。那是邊荒天地賦予萬荒之主的專屬權柄,專司裁決逆天之物,重塑天地秩序,法印周圍的空氣都因這股力量而微微扭曲。
“以天地為爐,天雷為火,生滅為引——煉!”
隨著他一聲斷喝,聲音如同驚雷般響徹天地,連遠處的山穀都傳來了回音。漫天雷雲驟然下壓,紫金色的天雷如同決堤的瀑布般傾瀉而下,在半空中彙聚成一道直徑百丈的光柱,光柱中能看到無數雷電符文在閃爍,將四凶的身軀徹底籠罩。
奇異的是,天雷落在四凶身上時,沒有引發驚天動地的爆炸,反而化作細密的光鏈,如同最精巧的鎖鏈,光鏈上還刻著細小的花紋。它們將四凶的身軀層層纏繞,光鏈收緊時,四凶的身軀都在微微顫抖。
光鏈上流轉的生滅符文不斷滲入四凶體內,如同最耐心的工匠,一點點剝離它們狂暴的本源,留下蘊含邊荒靈氣的精華——那些曾被凶性蒙蔽的能量,此刻在天雷的煆燒下,漸漸顯露出原本的純淨,仿佛蒙塵的明珠被拭去了汙垢,散發出溫潤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