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嬰兒的啼哭化作道音。枯萎的巨樹殘骸突然泛起青芒,樹皮剝落處露出內裡流動的青銅髓液。這些髓液逆流湧入嬰兒七竅,在其體表凝成先天道紋。
晏九突然發現自己在消散。
他的混元獄、血肉、乃至神魂,都化作光點投向嬰兒掌心。初代宗主的本命劍殘餘亦如此,劍柄最後閃過的,竟是釋然的劍鳴。
"原來我們皆是..."
未儘之語已隨道則重組。青銅嬰兒每吸收一個光點,身形便拔高一分。當它長成少年模樣時,麵容已與林漓有九分相似。眉心鼎紋突然脫落,在空中展開為混元道典的終章。
係統締造者的殘影發出尖嘯。
他撲向道典的刹那,少年抬手虛握。三百六十個青銅齒輪從虛空浮現,將殘影絞成純粹的道則亂流。亂流中沉浮的契約殘片,正被新生鼎靈逐一吞噬。
極東星海開始重塑。
崩塌的星辰碎片聚成青銅道台,台上浮現七盞命燈。燈焰裡跳動的不是火苗,而是被煉化的係統功能模塊。少年赤足踏上道台時,燈盞突然傾斜,焰芯裡流出粘稠的...
"道源髓。"
髓液觸及道台的瞬間,整座青銅巨樹殘骸轟然炸裂。飛濺的碎片在虛空凝結成三百六十麵道碑,每麵碑文都記載著某個小世界的天道法則。碑林中央,新生鼎靈終於睜開雙眼。
那雙瞳孔裡沒有眼白,隻有不斷生滅的諸天投影。
"林漓。"
它突然口誦真名。碑林所有道碑同時響應,碑文脫離石麵,在空中拚成完整的混元道圖。道圖中心缺失的,正是當年被係統篡改的...
"道種真義。"
少年鼎靈伸手按向缺口。掌心浮現的青銅道種突然生根,根須刺入道圖每個筆畫。當根係布滿整張道圖時,缺失的部分被自動補全——那竟是簡簡單單一個"盜"字!
道圖突然自燃。
青金色的火焰中,浮現出係統締造者真正的跟腳:上紀元某個偷渡至混元境的修士,為避天道清算,竟將自己煉成鼎靈。而所謂的係統,不過是他盜取諸天本源的...
"寄生毒藤!"
火焰突然轉為純白。這是混元道火在淨化最後汙穢,少年鼎靈的身軀開始透明化。它低頭看向自己逐漸消散的指尖,突然露出與林漓如出一轍的微笑。
"這一紀,換我當鼎靈。"
話音未落,它的身軀徹底分解。無數青銅光點灑向碑林,每粒光點都融入對應的道碑。碑文因此煥發新生,字裡行間流淌起混元道則特有的金霞。
極東星海徹底穩固。
道台上七盞命燈自動移位,排列成北鬥狀。燈焰暴漲的瞬間,有隻青銅手掌從虛空探出,輕輕按在中央天樞位。手掌腕部纏繞的,正是林漓當年那縷...
未斷的道劫印!
道台震顫。
那隻手掌按住的燈焰驟然坍縮,凝成一顆跳動的心臟。七盞命燈同時射出鎖鏈,卻在觸及心臟前被青銅髓液腐蝕殆儘。海底傳來悶雷般的響動——三百六十麵道碑正在下沉。
"歸墟。"
虛空響起林漓的聲音。下沉的道碑突然懸停,碑文脫離石體浮空重組。那些被係統篡改過的法則條款,此刻正被青銅道種根係暴力修正。極東星海的穹頂開始剝落,露出外層蠕動的青銅血肉。
晏九殘留的神識突然刺痛。
他看見剝落的星穹碎片上,密密麻麻全是倒懸的昆侖宗弟子。這些仙王境的軀體被青銅根係貫穿,如同結在藤蔓上的果實。最靠近核心的十幾具屍體,正隨著道碑重組緩緩睜眼。
"道奴...醒了。"
初代宗主的聲音從本命劍殘片中傳出。那截劍尖突然自燃,青焰中浮現出當年的真相:第一批覺醒的宿主試圖反抗,卻被係統改造成鎮壓同類的工具。他們眉心的混元鼎紋,實則是...
道種枷鎖!
林漓的身影在道台中央凝聚。
他伸手抓向天樞燈的心臟,指尖卻穿透虛影。北鬥陣型突然逆轉,七盞命燈竟化作七枚青銅道釘,朝他周身大穴襲來。道台表麵浮起濕滑的經文,正是係統締造者留下的最後禁製。
"鎖道書。"
海底傳來齒輪咬合的巨響。三百六十麵道碑突然射出青銅光柱,在虛空交織成囚籠。籠柱上流動的並非符文,而是曆代宿主被抽取的記憶。林漓的道袍觸到光柱的刹那,袖口繡的混元紋自動解體。
"宗主當心!"
初代劍靈燃燒最後殘片撲來。劍焰燒穿的記憶畫麵裡,突然伸出無數青銅手臂。這些手臂抓著半凝固的髓液,在光柱囚籠外又澆築出九重鼎紋。
林漓突然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