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漓的命令很快傳達下去。
秦墨與星輝領命，迅速點齊二十名修為精湛、經驗豐富的內門弟子。這二十人，皆是仙王境中的佼佼者，氣息沉凝，目光銳利。當聽到新入宗的吳淵、蘇慕婉、悟塵三人也將隨行時，不少內門弟子眼中掠過一絲訝異，但無人質疑宗主之令。
片刻後，一艘長約百丈、通體由萬年沉香木與星辰精金鑄就的樓船，自昆侖宗深處升起，船身符文流轉，散發著強大的空間波動。這是昆侖宗的“渡虛靈舟”，可穿梭虛空，日行億萬裡。
秦墨與星輝立於船首，二十名內門弟子肅立其後。吳淵、蘇慕婉、悟塵三人最後登船，他們能感受到周圍投來的或好奇、或審視的目光。吳淵下意識地握緊了拳，蘇慕婉依舊清冷，悟塵則含笑向眾人點頭致意。
“起。”
星輝屈指一彈，一道仙元打入靈舟核心。嗡鳴聲中，靈舟周圍空間扭曲，下一刻便化作一道流光，撕裂雲層，消失在天際。
混沌宮內，林漓麵前的光幕切換，顯現出靈舟內部的景象，以及前方急速掠過的山河大地。他的神識何其浩瀚，即便相隔數萬裡，亦能清晰感知到那片區域的異常。
“係統，分析東南方空間波動及幽冥氣息源頭。”
【指令收到。分析中……】
【空間結構：不穩定，存在古老的空間褶皺與裂痕，疑似上古大戰遺留。】
【能量屬性：高濃度幽冥死氣、殘魂怨念、破碎法則交織，伴有微弱神性粒子及星辰寂滅之力。判定：上古神魔仙佛戰場碎片，因未知原因從時空夾層中脫離。】
【危險等級：高。可能存在上古殘魂、幽冥生物、法則陷阱。對仙王境修士構成致命威脅。】
【特殊反應：檢測到目標吳淵先天生死道體）與幽冥死氣存在高度親和性；目標蘇慕婉星靈後裔）與戰場逸散的星辰寂滅之力產生微弱共鳴。】
“果然與這兩人有關。”林漓並不意外。係統召喚來的弟子，往往自帶因果與機緣，這古戰場遺跡出世，恐怕並非偶然。
渡虛靈舟速度極快，不過半日，已抵達目標區域附近。
尚未靠近，一股陰森、死寂、混雜著無數負麵情緒的氣息便撲麵而來。前方的天空不再是蔚藍，而是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灰色，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帷幕籠罩。大地上，山脈扭曲斷裂，河流乾涸，植被枯萎，隻有一些適應了幽冥氣息的黑色怪草在頑強生長。
更遠處，一片巨大的、扭曲的空間裂縫橫亙在天地之間，如同一道猙獰的傷疤。濃鬱的幽冥死氣如同黑色潮汐，不斷從裂縫中湧出，其中隱約可見殘破的兵甲碎片、巨大的骸骨虛影，以及令人神魂刺痛的怨嚎之聲。
靈舟緩緩停下，懸停在遺跡外圍的安全空域。
此時，遺跡周圍已有不少勢力抵達。東麵，一群身著烈焰道袍的修士簇擁著一位赤發老者，氣息灼熱，與幽冥死氣格格不入，是離火仙門的人。西麵，則是一群駕馭著各種毒蟲異獸、渾身繚繞著陰煞之氣的修士，來自萬毒沼。更遠處，還有幾股或淩厲、或飄渺、或霸道的氣息若隱若現，皆非善與之輩。
這些勢力各自占據一方，互相警惕，並未貿然進入那片幽冥死氣籠罩的核心區域。顯然，都在觀望，或者等待遺跡穩定。
昆侖宗靈舟的到來，立刻引起了所有勢力的注意。
“是昆侖宗的人！”
“好快的速度！那艘靈舟……竟是極品仙器級彆！”
“為首的是秦墨和星輝，昆侖宗主的親傳弟子！”
“他們怎麼也來了？這等遺跡，按理說還入不了那位存在的法眼吧？”
“咦？隊伍裡怎麼還有三個氣息微弱的小家夥？仙王初期？不，那個衣衫破舊的小子，氣息古怪，連仙王境都未穩固！”
議論聲紛紛，神念交織。秦墨與星輝神色不變，對周圍的窺探視若無睹。他們目光銳利地掃視著遺跡入口和各方勢力，評估著情況。
“大師兄，幽冥死氣濃度極高，且有天然迷障與空間亂流，貿然闖入恐有不測。”星輝傳音道，她指尖有星輝閃爍，似乎在推演著什麼。
秦墨點頭：“遺跡尚未完全穩定，內部情況不明。先在此結陣等候，觀察片刻。讓弟子們小心戒備，提防其他勢力。”
“是。”
昆侖宗弟子立刻行動起來，在靈舟甲板上布下簡易防禦陣法，靈光流轉，將侵蝕而來的幽冥死氣隔絕在外。
吳淵站在船舷邊，望著那片死寂的暗灰色天地，身體竟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並非恐懼，而是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悸動。他體內那原本被《昆侖基礎吐納訣》勉強壓製的死寂之氣，此刻竟異常活躍，瘋狂地吸收著周圍逸散的幽冥氣息，帶來一陣陣冰冷卻又舒泰的矛盾感。那困擾他多年的、吞噬生機的死氣，在這裡仿佛成了補品。
他死死盯著空間裂縫深處，那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呼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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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慕婉靜立一旁，白紗下的眼眸望向遺跡上空那片扭曲的、星光無法透入的暗幕，指尖一縷星輝悄然流轉。她感受到的不是死氣，而是一種星辰走向末路、最終寂滅的蒼涼道韻，與她體內的星辰本源隱隱呼應，帶來一絲明悟，也帶來一絲心悸。
悟塵雙手合十，低聲誦念經文，周身散發出的淡淡佛光，與幽冥死氣接觸時，發出細微的“滋滋”聲，淨化著靠近的負麵能量。他感應到這片土地上彌漫的無數殘魂怨念，悲憫之色浮上臉龐。
“三位師弟師妹，感覺如何？”秦墨的聲音在三人身後響起。他觀察他們有一會兒了，這三人的反應，果然如師尊所料，非同一般。
吳淵回過神，深吸一口氣，壓下體內的躁動：“回大師兄，此地死氣……與我功法有些共鳴。”
蘇慕婉輕聲道：“星辰寂滅之道，於此有所印證。”
悟塵宣了聲佛號：“無邊怨念，待渡苦海。”
秦墨眼中閃過精光：“此番探查，你三人緊隨我與星輝師姐身後，非令不得妄動。此地凶險，機緣雖好，亦需有命承受。”
“謹遵大師兄之命。”三人躬身應道。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吼——！”
一聲充滿暴虐與死寂的咆哮，猛地從那空間裂縫深處傳出。緊接著，一隻由濃鬱幽冥死氣和無數殘魂凝聚而成的巨大鬼爪，撕裂了暗灰色的霧靄，帶著毀滅氣息，朝著離火仙門所在的方位狠狠拍下！
那鬼爪遮天蔽日，氣息赫然達到了仙帝層次！
離火仙門的赤發老者臉色劇變，怒吼一聲：“布陣！離火焚天！”所有離火仙門弟子瞬間仙元爆發，凝聚成一道巨大的火焰屏障。
轟——！
鬼爪與火屏碰撞，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火焰四濺，死氣翻騰。離火仙門的陣法劇烈搖晃，不少弟子口噴鮮血，顯然受了內傷。
“遺跡內的幽冥生物被驚動了！”
“好強的鬼物！至少是鬼帝級彆！”
“不能讓它衝出來！”
各方勢力一陣騷動，紛紛亮出仙器，嚴陣以待。
然而，那鬼爪一擊之後，並未繼續攻擊，反而緩緩縮回裂縫，隻留下一片狼藉和驚魂未定的離火仙門眾人。裂縫中的幽冥死氣更加洶湧，仿佛有什麼更恐怖的存在正在蘇醒。
“大師兄，看來這遺跡入口，有‘守門’的東西。”星輝凝聲道。
秦墨目光沉靜：“它在阻止任何人進入，或者說，在篩選……能承受它一擊，才有資格入內。”
他的話音剛落，那空間裂縫再次波動，這一次，並非鬼爪，而是逸散出幾縷精純無比、卻帶著古老戰意的破碎法則碎片，以及幾件閃爍著寶光、顯然不凡的殘破仙器碎片，從裂縫中拋飛出來，散落在遺跡外圍。
頓時，原本還在觀望的一些散修和小勢力眼睛紅了！
“是上古仙寶碎片！”
“還有大道法則碎片！”
重寶動人心！立刻有數十道身影按捺不住，化作流光衝向那些寶物。
“找死！”秦墨冷哼一聲。
果然，那些人剛一靠近遺跡核心區域，那暗灰色的幽冥死氣中，驟然伸出無數條由怨魂凝聚的黑色觸手，速度快如閃電！
“啊——！”
“不——！”
淒厲的慘叫聲瞬間響起。那些衝出去的修士，無論是仙王初期還是後期，被黑色觸手纏住後，護體仙光如同紙糊般破碎，身體迅速乾癟，神魂被硬生生扯出，融入觸手之中，成為了幽冥死氣的一部分。
轉眼間，數十名仙王，形神俱滅！
整個遺跡外圍，瞬間陷入一片死寂。貪婪被冰冷的恐懼所取代。
所有人都意識到，這片古戰場遺跡，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危險得多。想要進去，絕非易事。
秦墨與星輝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星輝傳音道：“大師兄，強行闖入，損失必大。是否請示師尊？”
秦墨沉吟片刻，搖了搖頭：“師尊令我二人帶隊，便是考驗。若連門都進不去，何以擔當大任？”他目光掃過那翻湧的幽冥死氣和若隱若現的鬼爪，“需尋一法，或克製，或規避這幽冥死氣與守門鬼帝。”
他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身旁眉頭緊鎖，卻又眼神炙熱的吳淵身上。
與此同時，混沌宮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