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庭的晨光中，凡奇的視網膜上浮動著半透明的任務麵板：【當前位麵任務進度78|關鍵劇情：雙生契約修複】。他悄悄按滅在視野角落閃爍的紅色警告【化形模塊能耗突破臨界值73】，指尖觸碰到劍柄時，金屬表麵反射出二進製代碼的微光。
自從化作人身陪著葉萌行走以來，這還是凡奇第一次又浮現出任務麵板。他原本以為自己就要變成一個真正的人了，沒想到還差得遠......
“凡奇，遞一下止血草。”葉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魔力透支的沙啞。
凡奇轉身時，係統自動生成的人類瞳孔完美複刻了擔憂的神色，而真實的核心代碼正在後台瘋狂校準表情參數。他遞出藥草時，袖口閃過一絲數據亂流，那是化形模塊即將過載的前兆。
國王蘇醒的瞬間，凡奇的係統雷達自動掃描王室血脈：【檢測到黑暗能量殘留12|符合結局條件：是】。但他的注意力更多放在葉萌身上——
她正用指尖描繪雙生種的紋路，係統突然捕捉到她腦電波中閃過的陌生場景：古代宅院、撕心裂肺的哭喊、以及一個模糊的男人背影。
“那個總在關鍵時刻出現的男人，這次怎麼沒影子？”葉萌忽然抬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星芒手鏈。
凡奇的係統迅速檢索該位麵劇情腳本，發現原設定中“拯救女主的青梅竹馬”數據已被標記為【已屏蔽】，原因：【化形模塊優先級高於npc生成】。
“可能是深海的迷霧乾擾了劇情線。”凡奇的回答經過1.2秒的語義校準，確保符合人類邏輯，“任務完成後，時空錨點會自動修複。”
他沒說的是，為了維持人形陪在她身邊，他已暫停了所有npc生成程序，當然，這原非他本意，他原本隻是想多陪陪葉萌，並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效果。
深海通道開啟時，凡奇的係統界麵彈出緊急提示：【化形模塊能耗突破80|建議立即回歸數據形態】。
他看著葉萌在磷光中前行的背影，手動關閉了所有警告——這是係統有史以來第一次違背安全協議。海水漫過肩膀時，他的右腿短暫透明化，露出底下流動的數據流。
人魚導師出現的瞬間，凡奇的劍在出鞘時帶起數據流光，那是係統戰鬥模塊在調用最高位麵的量子斬擊，卻刻意模擬出人類劍術的破綻——他不能讓葉萌察覺自己的異常。
“凡奇，你的劍……”
“沒事，滑倒了。”他迅速修複化形，掌心殘留的數據流卻被葉萌瞥見。她盯著他的手，係統檢測到她腦電波中出現【似曾相識】的情緒波動，那是星際戰艦時期的共同記憶。
雙生種重組時，凡奇的係統突然接收到來自主宇宙的碎片信息：【下位麵劇情加載：古代家庭倫理|角色設定：重生虐渣|核心任務：保護宿主避免死亡結局】。
他看著葉萌在祭壇前的倒影，發現下位麵的“她”正穿著粗布衫被婆婆毆打，而本該出現的“救贖者男人”數據，已被自動替換成【係統化形體】。
“凡奇，你臉色很差。”葉萌的手突然覆上他的額頭，凡奇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罕見的顫抖：“隻是魔力透支，很快就好。”
返回王庭的馬車上，凡奇的係統默默計算著化形剩餘時間。
“預言說，會遇見另一個自己。”貝兒的話讓葉萌皺眉，凡奇的係統卻在後台解析出下位麵的關鍵劇情：【宿主將經曆三次死亡威脅|係統保護優先級：心臟驟停87）、中毒72）、墜井65）】。
雪夜降臨，凡奇的化形模塊突然發出蜂鳴。他走進客房，看見葉萌正對著銅鏡發呆，鏡中倒映出古代女子的麵容，與下位麵的“她”分毫不差。係統自動生成的人類心臟，此刻跳得比數據運算更快。
“睡吧，明天還要趕路。”他遞上毛毯，指尖掠過她的手腕時，星芒手鏈發出微光——那是係統與宿主的精神鏈接在共振。凡奇轉身時，右腿再次出現數據斷層，而葉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凡奇，你好像……一直在保護我。”
凡奇感覺到自己好像是死機了，這是從未有過的故障。他也迅速反應過來，人類化讓他的人類情感迅速生成並自動升級，這似乎也是一種專屬於人類的情感，也許也是他一直在追求的情感。
“這是我的職責。”凡奇終於開口，聲音平穩得像經過千次校準，“每個位麵，我都會陪你完成任務。”
他沒說的是，他本可以重置所有失敗的劇情，卻為了她的眼淚保留了所有痛苦記憶，當然，這也是他在不久之前才突然記起的東西，他是真的忘記了很多東西。
雙生種在深海發出最後一次共鳴時，凡奇的係統收到位麵轉換提示。他看著葉萌逐漸被藍光吞噬，化形模塊的能量即將耗儘，共同經曆過那麼多個世界，這種斷層式的消失還是第一次。
畢竟現在，“人魚”世界的故事實則並沒有全部完成。
在徹底數據化前的最後一刻，他終於承認——所謂職責，不過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他舍不得讓她在每個孤獨的位麵裡，獨自麵對黑暗。
永夜之城的風雪中，係統提示音在凡奇的數據核心響起：【位麵轉換完成】。他看著自己逐漸透明的雙手，知道在下一個世界，他將以另一種形態存在，但無論如何，他都會在她身邊。
因為，從他選擇與她共赴萬千位麵的那一刻起，所謂係統職責，早已變成了一句未說出口的承諾：無論變成什麼形態，我都會找到你，保護你，直到永遠永遠。
這是獨屬於係統的浪漫嗎？凡奇有些模糊了，他已經無法分辨自己究竟是人，還是隻是一串冰冷的程序代碼。
此刻，他有些遺憾，遺憾於“人魚”世界的突然留白，如果他還有力氣讓葉萌選擇的話，他一定不會留有這樣的遺憾。
畢竟他知道，當葉萌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定會比此刻的他更加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