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唱完，院子裡安靜了幾秒，然後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陳明站起身，用力鼓掌：“好！太好了！這才是京劇該有的樣子！葉萌，你知道嗎？現在很多年輕人學京劇，隻學個皮毛，唱得沒勁兒，演得沒魂兒，可你不一樣，你眼裡有戲，嗓子裡有勁兒，這是真真正正把自己裝進角色裡了。”
葉萌剛走下戲台，就被陳明拉著問東問西，從她學戲的經曆，到坤伶社的日常運營，再到京劇傳承的困境，問得十分細致。工作人員們也沒閒著，有的在拍攝戲台的細節，有的在采訪李大爺和票友，還有的在記錄老張頭講的老戲班故事。
就在這時，巷口突然傳來一陣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伴隨著女人的說話聲：“哎呀，陳導，真沒想到您也在這兒！我昨天聽周總說您要來考察，特意趕過來，想跟您聊聊京劇傳承的事。”
葉萌抬頭一看，隻見伊曉穿著一身紅色的旗袍，手裡拿著一個繡著牡丹的手包，身後跟著兩個助理，徑直走了進來。她臉上帶著標準的微笑，眼神卻在院子裡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了陳明身上。
陳明皺了皺眉，顯然不認識伊曉：“你是？”
“我是伊曉，”伊曉連忙遞上名片，語氣帶著幾分討好，“是鼎盛傳媒的演員，最近正在拍一部民國戲，裡麵有京劇元素，我特彆喜歡京劇，也想為傳承京劇出點力。”她轉頭看向葉萌，眼神裡帶著幾分挑釁，“葉小姐剛才唱得真好，我之前也學過幾句《貴妃醉酒》，要是有機會，真想跟葉小姐切磋一下。”
葉萌心裡冷笑一聲。伊曉哪裡是來切磋的，分明是想在陳明麵前搶鏡，順便給她添堵。她記得上次伊曉在采訪裡說自己“精通京劇”，結果連最基本的“蘭花指”都比不標準，現在想在陳導麵前班門弄斧，真是自不量力。
“伊小姐客氣了，”葉萌語氣平淡，“《貴妃醉酒》是梅派的代表作，講究‘柔中帶剛’，尤其是‘臥魚’和‘銜杯’的動作，對身段要求很高。伊小姐要是想學，我可以讓小雅找些梅先生的老視頻給你看看，先把基礎打牢。”
這話看似客氣，實則點出了伊曉的不專業。伊曉的臉瞬間僵了一下，手裡的名片也捏緊了幾分。蘇顧問在一旁聽著，忍不住笑了笑——她早就聽說伊曉為了炒作，故意給自己貼“京劇愛好者”的標簽，今天一看，果然名不副實。
陳明也聽出了端倪，他看了伊曉一眼，語氣冷淡：“我們今天是來考察坤伶社的，討論的是京劇傳承的專業問題，伊小姐要是沒彆的事，就請回吧，彆影響我們工作。”
被陳明當眾下了逐客令，伊曉的臉色更難看了。她正想再說點什麼，巷口又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陳導，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眾人轉頭看去，隻見周偉逸穿著一身深灰色的西裝，手裡拿著一個文件夾，緩緩走了進來。他比昨天多了幾分溫和，眼神裡沒有了之前的壓迫感，反而帶著幾分笑意：“我是鼎盛傳媒的周偉逸，之前和您通過電話，想跟您聊聊非遺項目的合作。”
陳明點點頭，神色緩和了一些：“周總，坐吧。正好葉萌他們也在，咱們可以一起聊聊。”
周偉逸在陳明身邊坐下，目光卻不經意地掃過葉萌，眼神裡帶著複雜的情緒——有欣賞，有探究，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在意。他把文件夾遞給陳明：“這是我們公司做的非遺合作方案，想投資一些傳統戲曲項目，坤伶社就是我們重點考慮的對象。”
陳明翻開文件夾，看了幾頁，抬頭看向葉萌：“葉萌，你們怎麼看？有了鼎盛傳媒的投資，你們可以修繕戲台，添置戲服，還能請老藝術家來指導，對坤伶社的發展很有好處。”
葉萌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黎延。黎延會意，接過文件夾，翻到合作條款那一頁，指著其中一條說：“周總，這條‘宣傳需以鼎盛傳媒指定藝人為主’，我們不能接受。坤伶社是唱戲的地方，宣傳的重點應該是京劇，不是明星。”
周偉逸早就料到他們會提這個，他笑了笑，語氣誠懇：“黎延，我知道你對之前的事有意見，但這次不一樣。我可以修改條款，宣傳以京劇為主，藝人隻是輔助，而且我還可以幫你們聯係全國的戲樓，讓你們做巡回演出，讓更多人看到京劇。”
他頓了頓，轉頭看向葉萌：“葉萌，你是個有才華的人，你的京劇應該被更多人看見。坤伶社現在的規模太小了，隻有一個小戲台，能容納的觀眾有限。有了鼎盛的投資，你可以站在更大的舞台上，唱給更多人聽，這難道不是你想看到的嗎？”
葉萌沉默了。周偉逸說的沒錯，她確實想讓京劇被更多人看見，想讓坤伶社發展得更好。可她也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鼎盛傳媒的投資，背後肯定有條件。她轉頭看向老張頭和李大爺，他們眼裡滿是期待，顯然很想接受這個機會。
就在這時，葉萌的腦海裡突然響起了凡奇的電子音，比上次清晰了不少：【滋滋……周偉逸……修改條款……真心度60……目的……拉攏宿主……利用非遺項目……提升公司口碑……無惡意……伊曉……在門外……聯係媒體……準備偷拍……製造緋聞……】
葉萌心裡一動。凡奇說周偉逸沒有惡意，隻是想拉攏她，還想借非遺項目提升口碑，這倒比她預想的好。至於伊曉，果然還沒死心，竟然想在門外偷拍，製造她和黎延的緋聞。
她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周偉逸：“周總，你的條件我們可以考慮，但我有兩個要求。第一，鼎盛傳媒不能乾涉坤伶社的藝術創作，選什麼劇目，怎麼表演，都得聽我們的。第二，要是發現有媒體故意抹黑坤伶社，或者編造緋聞，鼎盛傳媒必須幫忙澄清，不能坐視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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