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曾親眼得見原生態的機械族。”章思廣微微搖頭，語氣卻依舊篤定，“但據古籍記載，他們屬矽基生命，構成其軀體的‘細胞’，或許與我等碳基生命的細胞有異曲同工之妙——皆具驚人活性，能感知、能進化、能繁衍。他們也會患病，亦有類似基因的傳承機製。凡屬宇宙原生態之生命，無論形態如何迥異，皆逃不過生老病死的輪回。這是天地法則，無人可逆。”
“那元素係生命呢？”六合婷婷輕聲問道，眸光微閃，帶著幾分好奇與探詢。
“他們也一樣。”章思廣緩緩道來，語氣沉穩如古井無波，“看似無形無質，遊離於物質之外，實則亦有核心——生命之核。隻是他們的核心與我們迥然不同，形態更幽微，構造更玄奧。而且他們並無雌雄之彆，繁衍後代的方式也多種多樣：有的在特定的自然環境中孕育而生，宛如天地吐納間的靈光乍現；有的則通過自我分裂延續種群，但這種分裂並非無窮無儘，每一次裂變都需承受法則的約束與能量的極限。”
“嗬嗬，”墟散永修輕笑一聲，聲音裡透著一絲無奈，“這些道理我隻能勉強理解。至於生命的深層本質……終究是霧裡看花，難以觸及。”
“這本是常理。”章思廣淡然道，“黑洞境以下的進化者，所追求的不過是能量的積累與層級的躍遷；唯有踏入宇宙境之後，才能真正開始參悟宇宙法則，也才有可能窺見生命那極其淺淡的本質輪廓。就像如今的流沙星係——未來你們族群中誕生的每一個新生兒，其核心基因深處、意識底層，都將銘刻下我的印記。”
他話音落下，目光微凝，本以為會激起一陣驚愕、質疑，甚至抵觸。然而，六合婷婷與墟散永修卻神色如常，仿佛聽的不過是一則早已熟知的天象預報，既無震驚，也無悲喜。
“難道你們不驚訝嗎？”章思廣忍不住追問，眉梢微挑，眼中掠過一絲不解。
“嘻嘻，驚訝什麼？”六合婷婷抿嘴一笑，清脆如風鈴搖曳，“這不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嗎？隻要是星係文明的生命，誰不明白這個道理？正因如此，流沙星係七大星係文明才拚儘全力，爭相要第一個邁入宇宙文明的門檻——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成為所有文明之上的‘造物主’？如今是你先走到了這一步，成為了流沙星係的‘上帝’，我們又何須驚詫？更何況……”她頓了頓，眼波流轉，“這些真相，早在赫斯提亞星係的古老典籍中便已有記載。”
“原來如此。”章思廣怔了片刻，隨即朗聲大笑，笑聲如星河傾瀉，灑落於寂靜虛空，“我還以為，當我成為你們的‘神’時，你們會奮起反抗呢。哈哈，倒是我多慮了。”
“哈哈，怎麼可能？就算要反抗，也得看實力啊。以你如今的力量，整個流沙星係億萬生靈的命運，不過在你一念之間罷了。”璃沙語海苦笑說道。
“嗬嗬，我有那麼殘暴嗎？”章思廣無奈地笑了笑。
“嘿嘿，倒也不是說你殘暴。真正的強者，誰不希望看到生命的多樣性呢？若一味吞噬與毀滅，和那些蟲子又有什麼區彆？”離電接過話頭，語氣中帶著幾分深意。
“蟲子？什麼蟲子？”玄冰微微蹙眉，眼中閃過一絲好奇。
“蟲族——宇宙深處某些河係中仍存活著的恐怖存在。”離電緩緩道，“它們屬於蜂群式種族，擁有近乎無限的繁殖能力。我也是偶然從網絡碎片中窺得些許信息。所幸咱們赫斯提亞星域從未出現過這類族群。蟲族之中，唯有母蟲具備真正智慧；而其他被孵化出的個體，更像是受控的生物機械，冷酷、高效，隻為掠奪資源、供養母體。”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了幾分：“它們所過之處，星河枯寂，物質崩解，連恒星都會被抽乾能量，徹底熄滅。那樣的星係，最終隻剩死寂的殘骸。正因如此，蟲族成了全宇宙共誅之的文明瘟疫。一旦某個蟲族接近宇宙文明層級，各大高等勢力便會聯手出手，在其徹底崛起前將其抹除。”
“更重要的是，”暴風低沉的聲音響起，仿佛自虛空傳來，“宇宙虛空靈網係統設有預警機製——當某片河係或星係長時間沒有任何生命登錄靈網，神級文明便會親自介入調查。這是為了防止蟲族悄然蔓延，釀成無法挽回的災劫。”
六合婷婷凝望著眾人，輕聲問道：“可……難道就真的沒有一支蟲族，能突破桎梏，進化至宇宙文明，甚至觸及神級嗎？”
“暫時還未曾聽聞過它們的蹤跡。這類存在，宛如星海中孕育而生的遠古星獸，天生地養，悄然現身於宇宙某個隱秘角落。而一旦兩隻母蟲相遇，便注定是一場你死我活的吞噬之戰。與其稱它們為文明，不如說它們僅是一個生命體的延伸——嚴格來說，整個蟲族不過是母蟲繁衍出的工具，毫無自我意識，如同肢體的延伸，隻為執行母體的意誌。”離電緩緩說道，語氣沉靜卻帶著一絲敬畏。
“那它們……是否與機械族相似？機械族也有母機的存在。”六合婷婷微微蹙眉，眼中閃過一絲思索。
“本質迥異。”離電搖頭，“機械族的個體擁有獨立意識，可自主決定是否共享數據，即便是母機，也無法強行讀取或操控。而蟲族不同，它們自誕生起便是被支配的延伸，沒有選擇，亦無自由。”
眾人邊談邊行，不知不覺已抵達章思廣的府邸——淩虛山莊。此地乃赫斯提亞星域所贈，坐落於高達六百米的橫截山之巔。整座山峰仿佛被巨力削平，平頂之上，樓宇錯落，山水相依，庭宇樓閣掩映於雲霧之間。山莊內百室齊列，既融現代科技之精妙，又承遠古意境之幽深，外觀古樸蒼然，內裡卻暗藏智能中樞，未來與原始在此完美交融，渾然天成，恍若天地自生的靈境。
甫至莊園門前，厚重的合金大門無聲滑開。智能係統早已錄入章思廣為主人，連同墨菲等隨行者的信息亦被同步載入，權限暢通無阻。入門處，一座玲瓏小山橫立眼前，形如屏風，其上密布奇異的太空植物，葉片泛著幽藍微光，仿佛星塵凝結而成。繞過此山，眼前豁然開朗：一條清溪環莊蜿蜒，水光瀲灩，霧氣氤氳，如絲如縷地升騰於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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