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喊聲,肖青良抬起頭來,狐疑地問了一句,“開庭嗎?”說過之後又搖搖頭,“不對啊,沒到開庭時間啊。”
“少廢話。”看守笑嗬嗬道:“肖青良,你出來再說。”
拖著鐐銬出了牢門,肖青良才知道陸天明來看他了。
他不相信地問看守,“是陸天明嗎?”
看守道:“你見到人了就知道了。”
肖青良清楚,他現在是未決犯。在審查起訴階段,他是除了律師之外,不能見任何人的。即便是律師會見,還必須得到辦案人員的許可。
自他入監之後,他就幾乎斷絕了與外界的任何聯係。
陸天明能見他,還真讓他感到無比的意外。
肖青良當然不會知道,陸天明為了能見到他,親自找到了市公安局長萬小河的門上去了。
萬小河局長聽說他要見肖青良,斷然拒絕他道:“陸天明啊陸天明,你這不是逼著我犯錯誤嗎?人不能見,你有什麼話,我可以讓人給你帶進去。”
陸天明笑嗬嗬道:“萬局,我就是想見到人。我保證,絕不會影響你們的偵查工作。”
萬小河道:“影響偵查倒不可能。肖青良的案子,已經移送起訴了,不存在影響偵查了。”
“對啊,都要蓋棺定論了。萬局何必還擔心我影響辦案。”
萬小河便不耐煩了,他皺著眉頭說道:“我就想不通了,你與肖青良又不是一條路上的人。他是社會混混,你是國家乾部,你們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去,你見他乾什麼?”
陸天明笑嘻嘻道:“萬局,你不記得我曾經與肖青良關押在一個監房裡啊?實話說吧,我在裡麵的時候,肖青良很照顧我,有恩於我。”
萬小河道:“就算他照顧過你,你在這時候去見他,也不合適。”
陸天明歎口氣道:“萬局,你是不知道我這個人啊。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肖青良的結局會是怎麼樣,我不敢說。但是我相信,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見他的機會。”
萬小河無奈道:“行行行。陸天明,我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
隔著玻璃,陸天明和肖青良同時拿起了話筒。
“老肖,身體還好吧?”陸天明打開了話題,“你瘦了不少。”
“還行。”肖青良苦笑道:“真沒想到,你會來看我。”
“老肖,有件事,我想告訴你。你也不要著急。你托我給你妻兒辦的事,可能辦不成了。”
肖青良沉默一會,小聲問道:‘辦不了?’
“辦不了。”陸天明暗示著他說道:“不是你的問題,也不是我的問題。是她的問題。”
“她不願意走?”
陸天明輕輕點了一下頭,“老肖,她不是一個人。”
肖青良哦了一聲,似笑非笑道:“與我猜想的一樣。我到底還是沒能得到她的心。”
陸天明故意開玩笑道:“本來就是,你一頭老牛,吃什麼嫩草?既然是這樣了,就由她去吧。”
肖青良嗯了一聲,長長歎了一口氣道:“看來,我的決定是正確的。”
肖青良這些年瞞著所有人,將巨款藏在老家屋後的山洞裡,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覺。他沒將巨款藏匿之處透露給他的小老婆,足以證明他早就防著了她。
“見到東西了?”肖青良試探地問。
陸天明輕輕點了點頭。“見到了。”
“我放心了。”肖青良似乎如釋重負一樣,“一切由你做主。”
陸天明道:“這個主,我不能做。老肖,你有沒有想過,把這事交代出來,或許能減免你的罪行。”
肖青良苦笑道:“陸老弟,你很天真。我現在這個樣子,恐怕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我了。有人盼著我先走啊。”
“你罪不至死啊。”陸天明安慰他說道:“要不,我幫你請大律師。”
“沒必要了。”肖青良緩緩說道:“政府已經給我指定了辯護律師。再說,請什麼律師,也就是走一個過場。何必多那麼些事。”
陸天明便沉默下來。
見肖青良之前,他已經看過了起訴書的副本。
他通過起訴書有了一個明確的感覺,如果罪名全部成立,肖青良還真很難活著出來了。
他的心底掠過一絲悲涼。
肖青良究竟是不是個罪大惡極的壞人呢?陸天明不敢下斷言。
肖青良在衡嶽市的道上,是一個名字響亮的大哥式人物。
他聽到過不少對肖青良的評價,大多是仗義疏財,重感情,好勇鬥狠之類的。很少聽到過肖青良手裡有血債的說法。
肖青良的好勇鬥狠,在陸天明看來,那就是他的安身立命之所。
人在江湖混,不狠一點,彆人就會騎在他頭上拉屎撒尿。
江湖上,盛行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吃泥巴的鐵律。這種殘酷的叢林法則,是每一個混江湖的人,必須懂得和掌握的規律。
仁慈,對於江湖人而言,不是善念,而是自掘墳墓。
“我會給你留下一份遺囑。”肖青良突然說道:“我會在遺囑上交待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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