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那小村莊時天已經擦黑了。
許棠正站在村口的石碑邊上等著,沈喬離老遠都能試著他那“生人勿近”的戾氣。
而這村子裡,也明顯的有些新鮮的死人氣。
“走吧。”他見兩人回來,也沒有解釋的意思,隻是簡短地說了這兩個字。
沈喬察覺到他的氣場變了,那妖丹應當是已經拿回來了的。
回去路上一行人誰都沒說話,寂靜黑夜中隻能聽到馬蹄落地的聲音。
一路無聊,沈喬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興許是還沒恢複好的原因,如今有些昏昏欲睡。
“我沒殺他。”許棠終於忍不住開口,“他本來就活到頭了,妖丹隻是給他吊著一口氣而已。”
這句話似乎是醞釀許久才說出來的,以至於說出來的話聽著有些喑啞。
“我們知道。”望幽接了他的話,似乎並沒有覺得意外。
這明顯信任的回應給了許棠繼續說下去的勇氣,沈喬聽到他深吸一口氣,“他哥哥承認,妖丹是他從那銅鏡裡發現後未經那家夥的允許私用的。那天見銅鏡亮起,本不想多做什麼,是他兒子心裡過不去,私下托人找去了你們天星門。”
“他還說,段鶴歸死前……就把妖丹刨出來了。”
這話讓沈喬聽著都疼。
妖族的內丹是可以融入契約者的體內的,要想在非正常的情況下剝離出來,隻能把兩人結契的印記從身體上生挖出去,而且必須是契約雙方中的一方動手。
也就是說,段鶴歸親手挖掉了自己身上的皮肉,隻為了逼出這妖丹?為什麼,這人是真的不怕疼嗎?
許棠渾身緊繃了起來,他有些激動地皺起眉,語氣中滿是不解,“他們人類不是最重視壽命的麼?我給了他和我一樣的長生,他為什麼能這麼輕易就放棄了?就是因為我與他爭吵之後不辭而彆?後來我被魔族的人抓走,臨走前拚命給他去了消息告訴他我一定還會回來。可他還是……”
說到這,他的聲音又一次要哽咽。
緩和了許久,許棠才再度開口,“我想不明白,我真的想不明白!他若是恨我,又為什麼要按照我所提示的要人去救我?但若是不恨我,為什麼……為什麼不能等我回來?”
沈喬聽著他越發激動的聲音忍不住想安慰幾句,但剛從鬥篷裡探出腦袋來便被望幽按了回去。
‘睡你的,大人的事小孩彆管。’
嘿……
真把前世的歲數加起來,她也得一百多歲了好吧!
許棠自己擱那絮絮叨叨了一路,望幽隻是聽著,偶爾需要應一聲的就捧個場,但實際上並沒有多做提示。
沈喬原本還好奇望幽怎麼這麼淡漠,直到她聽著許棠越說越多,說到了段鶴歸和人定親,兩人大吵一架。
沈喬突然明白了什麼。
難怪望幽不讓她多嘴。這在某種程度上說應該屬於“家務事”了吧?不過許棠似乎還沒意識到自己的心思。
也是,妖族的情緒一向直來直去的沒有人界那些約束,但這種模糊不清的感覺對於身為人類的段鶴歸來說,確實是挺不是個滋味的。
後麵的事她差不多猜到原因了,因而便沒有再繼續聽下去,夜間行路慢些,她裹了裹鬥篷,忍不住小聲打了個哈欠,眼皮沉甸甸地總想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