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回到禦書房,客氏從側門進來,問他:“萬歲爺怎麼說?”
魏忠賢看了她一眼:“怎麼說?還是那句老話,後宮之事,交給皇後處理。”
客氏一屁股坐在一張椅子上,要知道這些椅子,閣臣進來,也需要皇帝下旨,才能坐的,客氏就跟坐家裡的凳子一樣隨意。
“你那個乾女兒,也是個沒用的,肚子又不爭氣,進宮一年多了還懷不上,手段又不夠狠,還得讓咱們操心,唉!”
魏忠賢眼裡都是狠厲:“放心,任氏沒生出兒子前,後宮有多少皇子,都得給她讓路!”
客氏提醒道:“你呀,整日裡盯著朝堂,這後宮啊,還要老身幫你盯著,依我看呀,把你那親侄女兒屏姐兒接進宮來,有她和任氏兩個,也更保險一些。
兩人無論誰生了皇子,後宮就還在咱們手裡,那忘恩負義的張氏,老身是不指望她的。”
魏忠賢沉吟了片刻,傲然說道:“我魏中賢的侄女兒入宮,怎麼好意思做皇妃?隻能做皇後,這事兒,還得從長計議。”
“那……皇後的提議,就讓她得逞了?”客氏還不服氣。
“移個地方而已,且先依了她,不要為了這點子小事,惹萬歲爺不開心。”魏忠賢正跟東林黨鬥得厲害,無暇關注後宮這些瑣事。
客氏日日守在乾清宮側殿,早就引起了朝臣們的不滿,每日都有奏章彈劾她,讓她也不得不夾起尾巴做人,凡事依靠魏忠賢出主意。
聽了魏忠賢的話,隻好閉嘴。
張皇後得了朱由校的允許,連夜讓人通知成妃李氏,讓她和馮貴人一起,搬到長春宮後麵的鹹福宮居住。
這也是因為,她身邊的媖姐兒,是目前後宮中最大的孩子,皇後也要給她三分體麵,住在側殿算什麼事兒?
成妃巴不得搬去鹹福宮,做一宮主位,她算看出來了,有三皇子在,長春宮以後難得安寧,她離這個是非窩越遠,才越安全。
當下叫了她和馮貴人手下的太監宮女,一邊去後邊的鹹福宮打掃,一邊把寢具等一應物什搬了過去。
她和馮貴人,也連夜搬了過去,也不怕打掃其他屋子時,灰塵太大嗆著媖姐兒。
任她們鬨得沸反盈天,長春宮正殿的大門,也關得嚴嚴實實,她去辭行的時候,也隻能隔著正殿的大門,與薑姑姑說話。
“我們娘娘說,兩位搬家之事,她已經知曉,因三皇子受了驚嚇,一刻也離不開我們娘娘,我們娘娘不便出來送行。
等三皇子休息兩日,我們娘娘再來鹹福宮,祝賀娘娘喬遷之喜。”
成妃聽了薑柔的話,雖然深恨張薔無禮,卻也怪不得她,換做她的媖姐兒受到今日這樣一嚇,她也沒心情應酬彆人。
鬨到傍晚,總算消停了一些,剩下的其他物件,不急著用,留到日後慢慢搬抬。
兩位搬走後,已是初更時分,薑柔拿來一顆雞蛋,裝一碗米,讓宋媽媽抱著小平安,在東暖閣、東次間、正堂三間屋子裡轉了九圈。
薑柔在前麵走,一邊撒米,一邊呼喚:“小平安的魂兒,回來喲!”
宋媽媽就在後麵答一聲:“回來咯……”
那悠長古老的聲調,跟巫神念經一樣,聽得張薔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九圈轉完,本來睜著眼睛的小平安,竟呼呼大睡起來,張薔見兒子能吃能睡,心下稍安,也洗漱後躺下了。
宮鬥是一項高智商的活動,不僅消耗腦力,還消耗體力,累人,這一晚,張薔睡得很香。
有人卻睡不著了。
晚上,朱由校聽從魏大伴的建議,來景陽宮陪皇貴妃任氏吃晚飯,晚上,就宿在了景陽宮。
兩人睡熟後,一隻玉雪獅子貓從房梁上,悄無聲息地落在他們的床頭,盯著任氏看了半晌,然後,嗖地一下竄上房梁,幾個起跳就不見了。
任氏“啊”地一聲驚醒,一下子坐了起來,動靜太大,旁邊的朱由校也被她驚醒了。
“愛妃怎麼啦?”朱由校不滿的問。
“本宮不是故意的……不是我……不是我……啊!”任氏滿腦子還是剛才噩夢裡的畫麵,那個被她鬆手掉下去的孩子,摔得渾身是血,竟爬出繈褓,向她索命來了。
“不要……啊!啊!啊!”她爬下床,赤著腳滿屋子飛跑,“不要過來……不要……”
“來人!”朱由校被她披頭散發的樣子嚇住了,忙喊人。
值夜的宮女跑進來,見任氏的樣子,心裡頓時明白了七八分,隻好上前抱住她,在她耳邊沉聲喚道:“娘娘,醒來!”
同時用雙手,暗中使勁,捏得任氏吃痛不已,這才清醒過來。
宮女把她送到南窗下的榻上坐好,這才跪下對朱由校說道:“萬歲爺息怒,貴妃做夢了,這是被魘住了。”
任氏這才想起來,朱由校還睡在身邊呢,嚇得她完全清醒過來,撲通跪下來,哭泣道:“臣妾打擾萬歲爺休息了,請萬歲爺責罰!”
朱由校不耐煩地嘟囔道:“大半夜的,鬨什麼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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