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安講完,起身行了一個合十禮,對著張薔道:“阿彌陀佛!啟稟太後,關於遼東局勢,貧僧講述完畢。”
“大師請坐,”張薔點點頭,請他就坐,法容機靈地上前,為師兄換上一杯熱茶。
諸位重臣麵前的茶水,早已經冷掉,懷恩領著兩個小太監上前,為眾人換上熱茶。
眾人都不出聲,等著太後先發言。
張薔對法安道:“沒想到大師在寧遠城下,親自仗劍殺敵,本宮要厚賞大師及隨行子弟。”
法安又起身行禮:“阿彌陀佛,太後要賞,就多多撫恤戰死的子弟吧,此次交戰,承恩寺弟子戰死十三人,傷三十七人,貧僧以下,人人帶傷。
隨從一百零八人,戰死四十一人,重傷不治者十二人,餘者人人帶傷,東虜退後,貧僧一行人,在寧遠城養傷月餘,才出發去皮島。”
孫承宗聞言,站起來深深一揖道:“為國殺敵的勇士,請受老夫一禮!”
其他人也紛紛站起來,對著法安行揖禮:“請受我等一禮!”
法安雙手合十,忙不迭地還禮:“各位大人言重了,比起犧牲在遼東的將士們,子弟們的犧牲何足掛齒!”
戶部尚書郭允厚,這時也大方起來,他對張薔道:“太後,法安大師一行的撫恤,由戶部出吧。”
“咦?”袁可立打趣道,“你這個鐵公雞,今兒舍得拔毛了?”
李邦華提醒道:“袁大人你不知道?郭大人剛收到天津交上來的十萬兩銀子,他不缺錢。”
幾句話衝淡了剛才的沉重氣氛,張薔點頭,同意了戶部的意見。
會議繼續。
張薔指了指對麵的牆壁,法容上前,拉起牆上掛著的布簾,一幅巨大的大明北疆地圖,出現在眾人麵前。
張薔起身上前,眾臣子忙跟著起身,轉向南麵的牆壁。
張薔接過法容遞過來的一根竹竿,指著北麵察哈爾的位置道:“林丹汗率左翼蒙古西遷,必定會與右翼蒙古起衝突,估計,雙方會在大戰一場,隻是不知戰場是在青城,還是在草原上。
但我們兵部的情報缺失,目前還不清楚北麵的情況。
右翼蒙古自俺答封貢以來,就與我大明交好,六十年不聞戰事,而左翼蒙古直麵東虜,時常打仗,戰力相差甚遠。
若是右翼蒙古戰敗,林丹汗統一了左右翼蒙古,必將成為大明北方的又一勁敵,咱們不得不防。
再說寧錦防線,從此次寧錦大戰看來,我軍僅能據城固守,野戰隻會徒增犧牲而已,這個死局,如何破解?
還有東江鎮,幾十萬遼東漢民嗷嗷待哺,本宮請諸位來,就是要討論討論,從北到東,局勢糜爛如此,大明要如何應對?”
說罷,將竹竿遞給法容,自己走回北麵的鳳紋椅,徑直坐下:“諸位請坐,都說說吧。”
眾人都心情沉重,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張薔補充道:“咱們這個,不是正式的朝會,大家可暢所欲言,本宮既然請大家來,絕不會因言罪人。”
袁可立做為現任的兵部尚書,隻好第一時間站起來發言,他首先站起來發言:“東江開鎮的初衷,就是用來牽製東虜,但此次寧錦戰役,東江鎮毫無作為,大師在皮島,可曾問過毛文龍是何原因?”
法安欲站起來,張薔道:“大師不必拘禮,坐下回話即可。”
法安:“貧僧上島,曾問毛大人,當初兩百人就敢奇襲東江鎮,現在擁戰兵三四萬,為何卻不出兵牽製敵人?”
“為何?”袁可立心裡有氣,他任登萊巡撫時,每個月往東江運送兩次糧草,那時的毛文龍是指哪打哪,十分聽話,現在卻擁兵不前,坐看寧錦防線受到攻擊。
“毛大人說了兩點,一是情報缺失,寧錦戰役找了二十來天,等他拿到情況時,東虜已經撤軍。
二是,東虜入侵朝鮮後,皮島通往後金的陸上通道被截斷,東江軍要出兵,隻能坐戰船從海上進攻,而東江鎮裝備不足,無法出戰……”
李邦華是個直脾氣,他提醒道:“東江鎮孤懸海上,物資轉運困難,且四萬戰兵,糧草消耗巨大,無論從登萊、天津還是覺華島轉運,都是一大筆支出。
本官覺得,東江鎮應該養精兵,養能戰之兵,善戰之兵,而不是隻圖數量。”
戶部尚書郭允厚也發言道:“東江鎮那幾個海島,養不起四十萬漢民,朝廷應該想辦法往登萊、天津移民。”
一直沒出聲的工部老尚書李從心,敲敲桌子表示自己要發言,見眾人向他望過來,他拱了拱手道:“太後,臣建議,挑一些會養馬遼民回來,朝廷缺乏養戰馬的人。”
首輔黃立極也站起來顯示一下存在感,他擔憂地道:“山東地方,前幾年遭教匪破壞,袁大人是知道的,半個山東幾乎打爛,這兩年,又接連遭受旱災、蝗災,多個府縣的田稅都收不上來。
本官擔心,接收東江的移民,萬一賑濟不及,嘩變起來,到時候是剿?是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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