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鬨的頒獎環節,強烈地刺激了官員們的自尊心,也向朝臣釋放出一個信號:太後需要的,做事的人,而不是“做官”的人。
張薔看到桌子上的冷冰冰的飯菜,這吃了不得拉肚子?她叫過禮部的溫體仁來吩咐道:“這湯都結冰了,讓人給每張桌子上一個鍋子,煮熱乎了再吃。”
溫體仁低頭應是,忙找鴻臚寺卿下去安排,他覺得太後有點多事,誰都知道,新年招待會上的菜品,就是做做樣子,誰還真指望著用它填飽肚子啊?
這下把鴻臚寺卿急壞了,臨時去搬爐子,那得耽誤到幾時啊?他對著溫體仁攤手,腦門都急出汗來。
溫體仁現在知道,自己為何得不到獎了,沒做好預案,處理起突發狀況來,顯得手足無措,他不管不顧地交待道:“快,多多派人手去!”
孫承宗看出問題來了,他隻好上前為溫體仁解圍:“太後,新年賜宴,向來是禮節性的……大冷天的,也吃不下去。”
張薔也不想在這裡吹冷風,於是她吩咐道:“也是,怪冷的,讓大家把桌子上的菜,都分了吧,彆浪費了。”
此令一下,臣子們齊聲叫好,六百多張八仙桌上,頓時爆發搶菜大戰,土豆燒牛肉、佛跳牆、海帶眉豆排骨湯、清蒸黃花魚、鹹魚雞料炒飯,這些用新作物和海產做的菜品,最受歡迎,第一時間被離得近的人搶在手裡。
家裡人沒吃過啊,拿回去給父母妻兒嘗個鮮!
張薔看得目瞪口呆,說好的讀書人的矜持呢?斯文呢?
關係到切身利益的時候,斯文就掃地上了。
坐在台階上的紅袍官員們,就斯文很多,溫體仁沒搬來爐子,卻拿來許多食盒,還貼心地讓人為大家裝起來。
大家謙讓著,將桌子上的菜品,裝得一碟不剩。
三位大學士,和李從心、郭允厚等老臣,得到天子和太後的賜席,每人得了一桌席麵,禮部還要派人送到家裡,這是重臣才有的體麵。
張薔和平安,在宴席上根本沒吃東西,回到乾清宮,平安的小臉,凍得通紅,他爬上炕,將阿寶從貓窩裡抱出來,阿寶身子暖呼呼的,擼上去特舒服。
阿寶抗議:“喵……他的手好涼!”
薑姑姑貼心地端來兩盞溫熱的燕窩粥,平安攪動著勺子,幾勺就喝完了。
“餓了吧?”張薔把手上的燕窩粥遞給他,“先填填肚子,待會咱們吃羊肉湯鍋。”
平安把粥推回來,懂事地說:“母後也餓了,母後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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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瑞王,在大年三十的家宴上,被張薔嗆了一頓後,感覺在後輩麵前丟了麵子,京城是沒法再呆了,他要去封地,他要找戶部要錢建王府。
朝廷正在放假,他便三天兩頭地跑到西苑,找朱由校吵鬨,鬨得朱由校的年也沒過好,就跟張薔說,他要搬回皇宮來住。
朱由校這個人,遇到問題從來都是躲避,國事如此,家事也如此,以為眼不見就不煩了麼?
住哪裡無所謂,但張薔對他這種一味逃避的處事方式,十分不滿,搬回皇宮,三位王叔的事,就不處理了麼?
宗室問題,始終要解決,張薔思索良久,拿不定主意,她擼著阿寶光滑的毛發,猶豫著問:“阿寶,你說,現在就動宗室,是不是急了點?萬一有人謀反,本宮打得過麼?
彆整得平安成了第二個朱允炆?”
這是一個十分嚴肅的問題,阿寶也沒把握,它用爪子在桌子上劃來劃去,好一會兒才說:“喵……最好的辦法,是先派人去各地,摸一摸各王府的底細再說。”
張薔也是這樣想的,大年初六,就派法容去隆福寺,請法安大師進宮,商量往各地王府派遣隱衛之事。
法安第一次出使遼東的時候,帶回來五百個孤兒,這些人經過培訓,陸陸續續地都派了出去,如派往蒙古多羅特部的羅小栓,還有九邊軍鎮的人,就是第一批隱衛。
目前還留在隆福寺的,都是年紀比較小的,加上這一次從各地帶回來的孤兒,還在培訓中。
“太後急著用人的話,隻能從彆外調。”法安在心裡算計著能調出多少人來,“隻是最初的安排要調整一下。”
張薔的桌子上,攤開著一張大明疆域圖,上麵用紅點,標注著各地藩王的封地,她的手上,還有一份資料,是戶部在啟四年統計的宗室在藉人數和?米支出表。
她將手上的資料遞給法安大師:“大師請看,四年前,宗室在藉人口十三多萬,?米去出近四千萬石,而全國的田賦收入,不到兩千六百萬石……
就是說,舉天下之力,也養不起這些宗室了。
這幾年,上皇多病,魏閹擅權,平安幼齡登基,朝廷多事,宗室在藉人數也沒有更新,本宮估計,隻會比四年前更多。
本宮前兩日,才聽上皇講起,三位王叔之所以沒有之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田沒有湊夠,三人都想比著洛陽的福王,要四萬頃?田,地方上哪裡湊得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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