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老成的平安,身姿挺拔地坐在一匹棗紅色的駿馬上,望上去頗有威嚴,見遼東幾位重臣拜倒在地,他穩穩地受了禮,才朗聲道:“諸位愛卿請起!”
“謝陛下!”袁崇煥帶頭,行了叩拜大禮,才爬起來,心裡卻有幾十個念頭在飛快轉動。
陛下這是禦駕親征?怎麼隻帶了五百多人?後麵還有大部隊?太後舍得放陛下出來?朝中重臣們不擔心麼?
禦駕親征,打的都是國戰,太後這是,要拍死皇太極,滅掉後金?哎瑪,他袁崇煥立功的機會到了……他要成為繼王陽明之後,第二個以軍功封爵的文臣啦……
現場其他人的心思,也跟他一樣,一瞬間轉了無數個心眼子,人人臉色變換不定,看上去十分詭異。
“臣等不知陛下親臨,沒準備迎接儀式,請陛下恕罪!”袁崇煥忙低頭請罪,要知道是小皇帝來,他早率眾人,跑山海關迎接去了。
“無妨,朕隻是路過,這就搭船去蓋州。”平安揮著馬鞭,語氣平靜地解釋道。
“吳鎮撫,船隻準備好了麼?”黑衣僧人法安大師,目光越過眾人頭頂,往海麵上瞧去。
在袁崇煥等高官麵前,傲氣十足的吳子韶,在法安大師麵前,恭敬得像孫子,見大師發問,他忙上前,躬身答道:“回大師,袁大人已經準備了五艘一號福船……”
袁崇煥不知道京師來的,是皇帝本人,想著運五百人,五艘一號福船,連人帶糧草,足夠了。
但現在來的是皇帝,五艘船就不夠了,不待吳子韶把話說完,他就請罪道:“臣不知陛下親臨,隻準備了五艘船,是臣失職,請陛下稍等,臣這就去再調兩艘福船過來。”
平安望了望西邊的太陽,輕聲問右手邊的法安大師:“師傅,海上夜裡能走船麼?”
法安抬頭望了望天空,雙手合十道:“回陛下,可以,今兒是九月十三,下半夜能看到北鬥七星,上半夜用月亮定位,覺華島的這些海船,日夜在海上捕勞作業,他們有夜裡航行的經驗。”
“那就不要耽誤時辰了,楊大人還要趕赴遼南處理公事,咱們已經讓他等了一天,不能再耽誤了。”平安牢記臨出宮時,母後囑咐他的話,絕不能讓前線的臣子,為了他而貽誤戰機!
他對袁崇煥說道:“無妨,朕與楊兵備一齊走,剩下的人,等袁愛卿調船過來,再走不遲。”
楊嗣昌哪裡敢讓皇帝的隨從留下來?忙與何可綱遞了個眼色,何可綱立即上前,拱手道:“請陛下和京師來的隊伍上船,臣帶隊負責墊後!”
祖大壽和馬世龍兩人,羨慕得雙眼通紅:這就拍上陛下的龍屁了!這就簡在帝心了!同是總兵,老何怎麼就這麼好命呢?
“準!”平安說完,就打馬向棧橋走去,方正化和法安大師在左右落後半個馬頭,緊緊跟上。
到了棧橋邊,平安翻身下馬,身輕如燕,動作乾淨利落,方正化連忙接過韁繩,也翻身下馬,連同自己的馬韁繩,一同遞給身後的太監,自己陪在平安身側,一同往船上走去。
右側的法安大師,動作幾乎與方正化同步。
袁崇煥幾人,站在岸邊躬送皇帝,見到方正化和法安大師寸步不離的樣子,知道太後始終是不放心的,誰家十來歲的小兒上戰場,爹娘能放心啊?
吳子韶請楊嗣昌跟上去,楊嗣昌誠惶誠恐地踏上棧橋,他剛接到兵部的命令,對遼南的情況,了解的並不多,他怕陛下問起來,他回答不上來,或者回答的不夠好,這個天上掉下來的機會,就要失去……
望著楊嗣昌肥胖的身影,連袁崇煥這個二品督師,都流露出羨慕嫉妒的目光。
緊跟在楊嗣昌身後的,是幾員年輕的將領,二三十歲的年紀,個個頂盔摜甲,那步伐,邁得那叫一個六親不認!
但其中一位年輕將領,卻來到祖大壽麵前,雙手抱拳,行了一個大禮:“外甥拜見舅舅!”
祖大壽仔細一瞧,這才瞧出來,麵前站著的英武青年,不是外甥吳三桂,又是哪個?
“啊呀,長伯!”他高興地大聲道,“你怎麼在這裡?”
袁崇煥和馬世龍,見是吳三桂,都有些吃驚:這孩子,去京城三年,就混到陛下身邊了?吳襄那廝,生了個好兒子啊。
吳三桂來不及回答舅舅的話,先給袁馬二人行禮:“長伯見過袁大人!見過馬大人!”
袁崇煥拍著他的肩膀,親熱地道:“長伯!好樣的,武狀元,沒丟我遼東鎮的臉,沒丟你阿爹和舅舅的臉,好!哈哈哈……”
他轉頭對馬世龍和祖大壽道:“古人說,‘生子當如孫仲謀’,依本官講,‘生子當如吳長伯’才是啊,哈哈哈!”
“大人過講,”吳三桂謙虛地道,“今次得太後特旨,跟在陛下身邊的,可不止長伯一人。”
他指著正在陸續上船的幾位將領,介紹道:“大人請看,那位比長伯還小些的少年將軍,是洪承疇麾下‘曹砍頭’曹文詔的侄兒,叫曹變蛟,勇武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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