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敬成與何光傑交談後回來。
麵對明皓天投來的疑惑眼神，柏敬成微微抬眼，與明皓天的目光交彙，隨即輕輕點了點頭，示意他跟自己來。兩人悄然來到一旁無人的隱蔽角落。
柏敬成緩緩開口道：“我剛剛問了他一些問題，他承認他有手段跟鬼祟溝通，現在的和平是跟鬼祟協商所達成的。隻要送上挑事的人，一切都還能挽回。”
明皓天聽聞，下意識地握了握拳頭，那骨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但他並未急著表達自己的觀點，而是將目光定在柏敬成身上，反問道：“你怎麼想？”
柏敬成抬起手，手指不斷擺弄著腦袋左側那翹起的一撮毛發，可那撮毛總會倔強地彈回來。他邊擺弄邊無奈地說道：“唉我覺得何光傑也有道理，祟災事件失敗的風險本就很高，我們這麼多人參加進來，想要解決祟災的可能性更是變得微乎其微。
跟鬼祟達成協商，隻需要犧牲一兩個人就能保全絕大部分人，從結果而言，這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明皓天眉頭微皺，正要開口打斷，柏敬成見狀，輕輕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先讓我說完吧。
如果單純考慮祟災的難度，我們要是真心想要解決祟災，就不該像現在這樣讓一窩蜂的人參加祟災。
但是我們高樓的情況較為特殊，我們人太多了，祟災普遍一個星期出現一次，我們還分成三個派係，想要參加祟災的人保守得等三個星期。
三個星期啊！人活著就會有消耗。
隔著這麼長的時間，那就注定了，必定會有不少擔心自己活不下去的人，搶著要參加祟災，祟災的參與人數增多，就變成難以避免的一件事。”
明皓天忍不住懟道：“人數多，是因為你們一直在大量招人。”
柏敬成點頭，“沒錯，這是在高樓當前的製度下，想要維持高樓運轉，就是得不斷招人。
招人的數量少了，沒有足夠多的新鮮血液流入，最底層的自由人數量銳減，那就會影響到其他人的生活品質，進而影響高樓的統治。”
明皓天的臉上湧起一股氣憤之色，毫不客氣地道：“底層牛馬少了，影響你們享受！更可笑的是，底層牛馬之所以會少，是因為你們逼得他們自殺，逼著他們走投無路下，隻能參加幾乎不可能通過的祟災！”
柏敬成接著道：“所以問題又回來了，隊長掌握的這種手段，跟鬼祟協商，能夠讓大部分人活著完成祟災離開。
他們還能帶走一批基料，這次祟災的部分人也將變得富有起來，至少短期內能夠擺脫自由人的身份。
其他自由人看到他們的成功後，也會升起活下去的希望，覺得再撐一會，堅持到參加祟災就能改變當前的困境，再苦再累也會咬牙堅持，高樓便能夠繼續運轉下去。”
“所以，你認同這一切？”明皓天質問道。
柏敬成緩緩地搖了搖頭，眼神中透著一絲複雜，“皓天，我隻是想說，我發現高樓的製度、當前的現狀，都是一環套一環的，單獨改變任何一環都會引發問題。
他們之所以跟鬼祟協商、妥協，是在當前環境下較好的選擇，站在何光傑的角度出發，不跟鬼祟合作，大部分人都得死，我覺得他沒有大問題。
這不是一個單獨的問題，而是係統性的，牽一發而動全身。
我個人並不認同跟鬼祟合作，鬼祟入侵了我們的世界，我們卻跟他們合作，這跟人奸有什麼區彆呢？
但是如果換作我是何光傑，恐怕也沒勇氣去改變什麼。想要阻止，恐怕隻有你這種人能做到，不能隻是阻止他們跟鬼祟合作，而是要顛覆高樓的整個政權，破而後立！”
明皓天點頭：“這正是我所想的，我要做的。”
柏敬成嘴角上揚，露出一絲笑容，內心已然有所決斷道：“那我會助你一臂之力，我們一起顛覆高樓的政權，摧毀吃人的製度，建立新秩序！”
明皓天心中深感意外，他仔細地打量著柏敬成，總覺得這不過是柏敬成為了迎合自己故意說的話，並非他內心真正所想。
柏敬成見明皓天沒有反應，說道：“我不是為了套取你信任才這麼說的，我覺得你之前說的話很有道理。
我不希望世界末日，我也想要拯救這個世界，為這件事獻上一份力。
雖然現實世界的我隻是一個一事無成的失敗者，但是我也熱愛這個世界，它能包容這般無能的我。
皓天，你是英雄，願意為了拯救世界付諸行動，我沒有你有能力，沒有你的魄力和勇氣。
可我的作用也至關重要不是嗎？我遇到了你，如果我選擇視若無睹，甚至還加害於你的話，我就成了加速世界毀滅的千古罪人了。
這棟高樓，我原本以為大家隻是單純的貪圖享樂，這不過是跟大部分人一般。
我相信絕大多數人，在這種不受管束的、封閉的、朝不保夕的環境下，他們如果有機會建立新製度，絕不會像你這般追求什麼平等正義。
而是類似於這棟高樓，去當奴隸主、貴族、皇帝！越強大的人，越會放飛自我，想要過上無拘無束的人上人的生活。
因此，我此前其實並不認為造成這一切的高樓隊長罪不可恕，甚至還有點認同他，至少他要求我們上民要優雅得體，不能強迫她人。
但是現在我才知道，他是人奸，他在助紂為虐，這樣事情的性質就變了。
所以，我是真心想要幫你！你要殺何光傑，我會幫你殺！隻要能終結這一切！需要我做什麼，你儘管吩咐！
現在其他人都去搜查沒出來吃早餐的人，何光傑大部分時候都是單獨一個人的，如果要動手的話，現在就是最好的時候。”
明皓天當即決定道：“我不希望有任何意外發生，你跟他說發現了線索，單獨帶他出去。”
柏敬成看向遠處的何光傑，“齊向飛跟他在一起。如果要對付何光傑，很難繞開齊向飛而不被發現。”
明皓天也明白，齊向飛這個人過於小心謹慎，一旦他們兩人有什麼動作，齊向飛一定會跟過去。
明皓天深深地歎了口氣，當即做出決定道：“齊向飛不好糊弄我會處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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