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我回來了。”明皓天的聲音充滿疲憊和頹廢。
諸葛夜心中猛地一跳。
他剛剛才與明二結束了一場令人窒息的對話，此刻麵對回歸的明皓天，一時間不知如何應對，試探著問道：“你想清楚了嗎？”
明皓天苦澀地笑了笑，“我不想放棄任何一絲可能。如果真的沒有選擇，我也會拚儘全力去爭。隻是......爭的界限在哪裡呢？曾經我給自己設定的原則，力所能及，但這種原則相當的唯心，怎樣才算儘力呢？
我如果儘可能的張揚，救下養母的可能性一定會更高，但以此誘發的連鎖反應又是我不願意接受的。
可若隻是小範圍的、低調的與軍方協商，要求他們務必保護我養母安全進入祟世界。
夜，你我都清楚，他們未必有這個能力。甚至......按照上次會議他們的態度，一旦知道養母是我的軟肋，他們恐怕會將她視為要挾我的籌碼，脅迫我交出明國的領導權。
如今明國已經足夠強大，軍方若是能控製明國，怕是想要將明國變成第二個中央高樓，讓所有相信我、追隨我的人重蹈覆轍！這領導權絕不能拱手相讓！”
明皓天痛苦地閉上雙眼，聲音帶著掙紮，“如果我這時候回去見她，以她的善良，我真怕，怕她會為了成全我而做出無法挽回的傻事。
我本該將她視作唯一的目標，可我......我又貪心地奢望著，能保全她，也能保全明國......”
他睜開眼，看向諸葛夜，眼中是深不見底的迷茫，“我沒有決定好，太難了......這段時間，情緒一直在起伏波動，明二出來的時間也變長了，他有沒有說什麼？做什麼？”
諸葛夜的心瞬間沉了下去。他當然是站在明皓天這邊，可明二的毒計，他不敢說！明二也篤定了這點。
以明皓天此刻的狀態，一旦知道明二竟將主意打到了養母的性命上，他會做出什麼事情？暴怒之下驅逐所有鬼祟盟友？甚至他有可能會為了阻止明二，選擇自殺。
諸葛夜不敢賭。
諸葛夜含糊地提醒道：“明二行事隻問結果，不擇手段。若讓他頻繁掌控身體，難保不會做出些難以挽回的事情。”
“明白了，我會努力撐住的。”明皓天拖著憔悴的身軀，緩緩離開了辦公室。
明皓天心中再次出現了逃避的趨向，他想要再次將自己鎖進心靈城堡的黑暗角落，隔絕一切痛苦。但他知道，那隻是飲鴆止渴。最終也不過是強迫自己一次次從逃避的泥沼中爬起，不敢沉溺太久。
諸葛夜剛才欲言又止的神情，分明藏著什麼。可此刻的他，心力交瘁，竟連追問的勇氣都提不起來，隻能暫時視而不見。
他下意識地想去找薑小雪。她的懷抱成了明皓天的溫柔鄉，能夠紓解他的痛苦。
自從突破了那層界限，他變得愈發依賴薑小雪。可正是這份依賴，讓他心生恐懼。他害怕沉溺其中，害怕溫柔鄉消磨了他的意誌。薑小雪......未來恐怕也會成為一道需要他直麵抉擇的難題。
無人可訴，無處可逃。他強迫自己走向堆積如山的政務，試圖用繁瑣的工作麻痹神經。
然而，心亂如麻。文件上的字跡扭曲跳躍，大腦一片混沌。
一種焦灼的、迫切的衝動在胸中衝撞——他必須做點什麼！可方向在哪裡？前路一片迷霧。
他像一具失魂的軀殼，在主樓空曠的走廊裡漫無目的地遊蕩。
不知不覺間，他竟走到了一處高層角落。這裡結構似乎有些異樣，一堵看似普通的牆壁，在指尖的觸碰下，竟傳來微弱的鬆動感。他下意識用力一推，牆壁無聲地向內滑開，露出一條縫隙。
裡麵是一間狹小卻五臟俱全的遊戲室。閃爍的屏幕光芒照亮了房間，一個身影正戴著耳機，雙手在遊戲手柄上飛快操作，對身後的闖入者渾然不覺。
明皓天走進房間，看清了屏幕前的人，他是康書宏。
康書宏猛地從屏幕反光中瞥見身後的人影，嚇了一大驚！他像觸電般丟掉手柄，猛地站起身，臉色瞬間煞白：“明......明王！！對......對不起！！我......我私自弄了這個遊戲室！我......”
明皓天擺了擺手，不在意道：“我知道你喜歡遊戲。一間遊戲室，耗費有限，也不是什麼惡習。隻是......”
康書宏連忙解釋：“我每天最多玩一個小時！真的！絕不多玩！就是壓力大的時候......”
“我是黑心領導嗎？看不得手下休息？我倒寧願大家都閒一點，我也能閒一點。”
明皓天走過去，坐在了沙發上，拿起康書宏丟下的手柄，隨意按了幾下按鍵。
“坐下吧，彆這麼拘謹。是我太久沒跟你們像以前那樣相處了。端著王的架子，跟你們說話也帶著距離，關係都僵了。
我不想這樣，隻是事情太多，忙得焦頭爛額，實在分不出心來維係我們間的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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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書宏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低聲道：“我們都明白的，明隊。你現在是王，跟我們關係太近，反而不好。我們也總是犯錯，達不到你的要求。你要是完全把我們當兄弟，有些話反而不好說了。”
明皓天苦笑一聲，目光落在屏幕內跳躍的角色上：“你現在也有自己的一班兄弟了，也得為他們著想，維護自己的圈子......私下裡，沒少罵我幾句吧？覺得我異想天開，過於理想主義？”
康書宏沉默了，片刻後才坦誠道：“剛開始有點飄的時候，確實有過。但後來我做了一場夢，就徹底清醒了。”
“夢？”
“嗯。”康書宏的聲音有些低沉，“夢到你，對我們徹底失望了，不要我們了。我們這些原本就沒什麼本事，全靠你提攜的人，根本壓不住場子。底下人反了，被他們給謀權篡位了。”
明皓天長長地歎了口氣，沒有否認：“確實有這個可能。我不止一次想過放棄。如果我放棄了，明國必定動蕩，權力傾軋之下，你們誰能活下來，誰又能成為最後的贏家？”
康書宏沒有意外，反而露出一種果然如此的複雜神情：“大家都變了。隻有明隊你，好像始終沒變。你想建的那個國家，你的那些想法我們都知道，也用心學過。隻是......”
他抬起頭，直視明皓天，“我們不再是當初什麼都不懂的小年輕了，知道真正做起來有多難，也知道你在現實麵前有多痛苦。你如果真有放棄的那天，我其實並不意外。
文俊他也一樣。隻是文俊他跟我的選擇不同，他總想拉攏更多力量，把自己變得更強。我真怕......將來他會犯錯。”
明皓天不想再深入這個沉重的話題，目光從屏幕移開，落在康書宏略顯緊張的臉上，突然一種傾訴的想法湧上心頭。
“書宏，你想過救自己的父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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