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阻止嗎？”陶銳問道。
“還能怎麼阻止......”吳辰倫根本不覺得還有辦法，喃喃道：“難道要我殺死首席嗎？彆開玩笑了！”
陶銳微微遲疑了一會，“殺他？五階可不是靠偷襲就能撼動的存在。一旦動手。必是驚天動地，無論成敗，暴露將是必然。
最終就算能成功......人類第一個、也是最強的五階，若被證明是可以殺死的，人類好不容易凝聚起的那點心氣，恐怕會瞬間崩塌，墜入更深的絕望。
我們想要人類能夠更好的發展，殺死他絕不是一個好的辦法。
而且，殺了他就能解決問題嗎？軍隊不會解散，中央這台龐大的機器，自會有人接過指揮棒，繼續乾他該乾的事情。還是說......我們得將中央給......”
吳辰倫猛地抬頭，死死盯住陶銳。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陌生感瞬間將他吞噬。無數之前被忽略、被合理化的細節，此刻在他腦海中瘋狂閃爍、串聯在一起！
“你......”吳辰倫的聲音因為內心的驚恐而有所變聲，“你和溫麗茵給我一種相似的感覺，你們所思考的角度，不像是你們自身立場該擁有的。
我現在才反應起來，我從未告訴過你鬼祟能擬態成人的情報。是你......先向我提問如果鬼祟覺醒了智慧，像人類一樣會思考，甚至有人類的感情，但不參與戰鬥，我還會不會殺死鬼祟。
當時我沒有細想，你為什麼會突然有那樣的疑問？現在想起來，其實一切都有跡可循。
你從未在我麵前真正展露過你的祟書，一次都沒有！你隻是將東西取出和收回，確實......隻要熟練掌握祟書功能，哪怕不取出祟書，直接將物品取出和收納隻是技巧問題。
但你一次都沒有暴露過祟書出來......這就挺不合理的了。
還有！當初我將你帶回連隊高樓，你說你沒有綁定回城功能，應該也是假的，真正原因是因為你沒有祟書，無法傳送。
皮陽高樓，你的女朋友小麗死得也很蹊蹺，為什麼偏偏是那時候死，為什麼恰好她渾身的身體特征無法辨認，隻能通過衣物確認死者身份呢？
溫麗茵在我第一次跟她見麵的時候，她明明不像是那種會背叛自己階級的人，可聯誼會上她卻突然倒戈答應幫助我。後續更是帶你我進入中央，更彆說她最後更是英勇赴義，摧毀了舊權派。
這種種事情都透露著詭異，我能察覺到，可偏偏說不出原因，可笑我明明距離答案那麼近，卻一直沒多加聯想......”
他深吸一口氣，說出那個唯一的可能：“你們根本不是人類，你們都是偽裝成人的鬼祟！
一開始你們偽裝成陶銳和小麗，後來溫麗茵和小麗單獨相處的時候，小麗殺了溫麗茵，將溫麗茵的身份取代，而真正的溫麗茵，則被誤以為是小麗的無頭屍！
所以當時已經被取代的溫麗茵，她也想阻止精英資產計劃，於是提出讓我擊殺皮陽上校，順帶的，能將‘小麗’的死更合理更自然的推出。否則隻死了小麗一個，陶銳就會存在重大嫌疑。而上校死了，焦點注意在上校身上，你陶銳才能被輕易放過。”
陶銳的臉上掛著釋然的平靜微笑道：“我也沒想著能一直瞞著你。”
吳辰倫不解道：“你們為什麼要做到這一步？處心積慮進入中央到底是為了什麼？幫我，讓我選擇的目的又是什麼？”
陶銳眼神變得無比深邃，緩緩開口說道：“我們幾乎是最早一批覺醒智慧的鬼祟，我們掌握的能力可以吞噬被模仿者的記憶，非常適合偽裝成人類。
我們進入中央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單純想要幫助人類更好的成長起來。
你擁有未來的記憶，應該知道人類和鬼祟並不是單純的敵對關係。鬼祟跟人類一樣，需要在升階任務和祟災事件中提升。
沒有足夠多、足夠強的人類對手，我們鬼祟也將停滯不前。麵對未來大世界的威脅也會更為被動。”
吳辰倫苦笑道：“我讓你們失望了，我的選擇並沒有帶來一個更好的未來......”
陶銳搖頭道：“跟你無關，隻能說人類本就是複雜的，由複雜的人類組成的人類社會更是如此。我們並不是盲目聽從你的想法，也經由我們自身的思考。
可是現實總有許多難以推演的意外變量，我們都沒有考慮到。此事......未必沒有轉機，既然你沒有更好的辦法，我會嘗試跟首席談談。”
吳辰倫深深歎了口氣，“你跟首席談......首席未必能夠理解，他有他的時代和身份責任造成的局限性。你作為鬼祟，站在鬼祟立場提出幫助人類，首席有可能輕易接受嗎？”
哪怕是在明皓天所在的未來，依然有大量人不認可跟鬼祟合作，認為鬼祟就是敵人，人類必須將鬼祟全部打倒、清除。
更何況在如今這個時代，鬼祟中的溫和派和激進派的說法甚至沒有普及，人類隻知道祟災帶給了現實世界災難，鬼祟殺了不知道多少人類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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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如今麵對人類的反抗軍便是如此激進的狀態，麵對偽裝成人類的鬼祟，甚至如今這一切很大程度正是鬼祟所導致的。首席會心平氣和的、理智而冷靜的，去相信鬼祟是好心的嗎？
一旦鬼祟錯了，造成一個糟糕的局麵，首席就會一下子淪落為人類的叛徒、人奸，遺臭萬年。
吳辰倫壓下了陶銳這邊，準備親自跟首席談，隻要首席願意收縮戰線，穩紮穩打的向外推進。
目前的一切都還可以挽回。
又過了三天。
首席終於凱旋而歸。
吳辰倫的預約申請，大半天後才被通過，得以麵見首席。
“首席，殺戮始終不是辦法，我們現在並沒有成熟的大一統條件，就算臨時占有了部分私人高樓，日常缺乏有效的巡察和監管手段，他們還是相當容易被有心人策反叛變......”
“吳上尉......”首席打斷了吳辰倫的長篇大論，直接說道：“問題在哪裡我知道，你的想法很好，但不適合我們夏國。
我們夏國疆域內的眾多普通人，我不能放任他們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未來從現實世界進來的人會越來越多，我得為後來者打好基礎，讓他們有一個舒適的環境，這是我們夏國政府對百姓最基本的承諾。”
吳辰倫說道：“可是現在條件根本不成熟，依靠您一人的暴力震懾，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嗎？”
首席說道：“辦法我已經想到了。如今能在地麵行走的人，基本都是三階以上的。所以......從即日起，非官方注冊人員，禁止提升至三階！所有私人高樓，建立‘等階監控網絡’！未經許可擅自突破者......視為叛逆，格殺勿論！”
“這......限製人類成長嗎？可是，這不是自斷根基、扼殺我們的成長潛力嗎？”
“你好好想想，這不是好事嗎？一棟高樓會遭遇什麼等階的祟災，取決於樓內最高等階玩家的存在！高階玩家躲在樓裡享受庇護，卻逃避高階祟災的責任，這才是導致現實中災難頻發、無數普通人枉死的根源！
管控住這些自私者的等階，就能將祟災的破壞力鎖死在可控範圍內！大幅減輕現實世界的壓力！
同時，私人高樓裡沒有三階以上的刺頭，他們就隻能龜縮在高樓當中，不敢踏足地麵！反抗軍的兵源，自然枯竭！而有進取心、渴望力量的人？他們的路隻有一條，那就是加入軍方！
此消彼長！軍方將虹吸所有人才！這場戰爭勝利的天平，終將徹底倒向我們！這才是真正的長治久安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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