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這一點,她忽然很想見見兒子,可也知道人家正在上班,便拿起了小包,打算按計劃出去轉轉。
“那個,你真是周明的娘嗎?”
不巧的是,剛出門,就碰上了早上那個女的,見她像是見了鬼。
“是啊,我戶口都辦好了,”
國內的戶口就是身份,她趕緊報了出來。
“你,你不是死了嗎?我們街坊都知道的,他可是跟著後娘長大的。”
張大娘毫不客氣,這會大太陽頂著,她也不怕了。
“我參加革命後,就跟家裡斷了聯係,明兒爹以為我死了,再娶也是應該的。”
哦,原來是參加革命了,不對呀,周家老宅都在呢,什麼革命幾十年不回來,建國都二十多年了。
張大娘表示不信,一個字都不相信!
“我被派到了海外,前不久才回來的。”
這句話一說,張大娘連退三步,我滴個媽呀,這可是海外回來的,一點不敢沾包,底下的話一句不敢問了,扭頭就回了自家小院,心裡還覺得晦氣,
這周明也是夠倒黴的,小時候被後娘虐待,日子剛好了,親娘又來禍禍,管她怎麼去的海外,總之,海外回來的必須離遠了。
明雪也愣住了,自己都說清楚了,怎麼比早上跑的還要快,仿佛自己是個臟東西,她搖了搖頭,緩步往前走去,胡同變化很大,早已不是當年的模樣,好在半年前來過一次,雖然記得不算清楚,看著門牌號應該也走不岔。
走到胡同口,一股子肉香順風飄來,她好久不曾體會食物的芬芳了,今天還真是怪了,
“這是什麼飯?”
鍋裡黑乎乎的,看不出是啥,
“喲,大媽不是咱這的人吧?這可是燕京城裡有名的鹵煮,您來一碗?”
鹵煮?明雪拚命的回想著,可到底也沒想起來,當年她在家當大小姐,光是廚子都好多個,哪裡吃過這種飯。
“行吧,我來一點,可彆多了,我胃不好。”
都說浪費糧食是犯罪,可她知道自己的情況,的確不能多吃。
“這麼一小碗都吃不了啊,那行,我給您盛半碗,收您一兩糧票。”
一聽還要糧票,明雪僵住了,她好像沒有那玩意,回國的時候換了一些人民幣,可糧票卻沒處換去,她趕忙打開了自己的小錢包,沒想到裡麵除了零錢,還有一小遝窄窄的票證,抽出來一看,正好寫著“壹兩”。
她的心一熱,肯定是兒子塞進去的,那些零錢也不是她的,他雖然還氣著自己,可關心卻是實實在在的。
“對嘍,再給一毛錢,跟您說清楚,雖然整碗一毛六,可這半碗就是一毛錢,行了我給您盛。”
“行,您盛吧。”
她趕忙又抽出一張小票子,正好是一毛錢。
端著半碗飯,她小心地坐在了小板凳上,這輩子從未這樣吃過飯,既新鮮又好奇,到底是個什麼味道?
可她剛要放到嘴巴裡,勺子被人搶了,一抬頭,看到了兒子的怒目。
“你可真行,這東西都敢吃了?不要命了?”
也是他不放心,怕中午她一個人沒吃的,誰知剛進胡同口,就看到舉著勺子在研究,周明壓了半天火,終究還是沒壓下去,可廚師不乾了,
“你怎麼說話呢,這是啥東西?你他媽隔幾天就吃一碗,原來是不想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