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月樓所在的風陵坊,是京城最赫赫有名的“銷金坊”。
京城之內,最美味的酒樓,最奢華的客棧,最熱鬨的戲院,最驚心的賭場,最秀麗的妓館,全部都聚集在風陵坊。
坐落於街道兩側的建築,疊屋架台,飛閣步簷,畫以丹青,飾以金銀,極儘鋪張恢弘之能事,人入其中,如遊仙境。
莫說是從深山裡走出來,根本沒見過多少大世麵的薑達,看得目瞪口呆,就連蕭麥這個盲人,都驚歎於這個世界,著實把土木科技樹點到了極致。
是不是全天下最厲害的能工巧匠,都被集中在了風陵坊,才能建成蕭麥在現代都沒見過的盛景。
鴻月樓更是諸多樓房中,一等一的豪奢之所。
入樓之前,蕭麥、薑達忍不住在門口駐足,抬頭仰望,高樓一層一層地向上壘搭,廊簷綴以琉璃,五光十色,熠熠生輝。
壓迫感呼嘯而來,薑達不由得深吸一口氣:“來這裡玩一趟,得花多少文錢啊,我沒帶錢能進嗎?”
這時,一片鮮嫩的玫瑰花瓣,乘著微風打著旋,飄飄搖搖地從天上落了下來。
蕭麥抬手接住,輕嗅之下,察覺到一股微塵的氣息。
他略有所思,將花瓣塞入腰帶之間,率先走上台階,邁過高高的門檻:“我帶了,咱們進。”
鴻月樓是一座回字形建築,腹部中空,地下挖有流杯池(有活水的池塘),上麵雕有石蓮花台,流動的池麵上,漂浮著片片玫瑰花瓣。
流杯池中間,是一座形似巨鼓的舞台。
以往的舞台上,堆金砌玉,仙子獻舞,可現如今,遠遠就聞到一股血腥氣。
血水更是流下台階,滴入池塘。
至於舞台上,則堆著一大片碎肉,裡麵摻著碎骨、胳膊、腿腳、衣服碎片、隻剩半截,腸子往外流的屍體等等。
“嘔——”
剛聽說有命案時,幾個血氣方剛的少年,紛紛躍躍欲試。但真到現場之後,才發現命案就是命案。
厭惡死亡是尋常人的本能,在大多數人看來,無論怎樣的死亡都是醜陋的,命案更是最醜陋的死亡,現場的刺激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薑達的一個弟兄,見到舞台上的慘狀,一時忍不住就嘔了出來。
很快,嘔吐欲人傳人,薑達跟另外兩個人,也趴到池塘邊,扶著欄杆大吐特吐。
薑達吐了一陣,見蕭麥一動不動,好奇問道:“蕭兄,你不惡心嗎?”
蕭麥說道:“習慣了,自然就不惡心。”
“蕭麥!”一個粗重的聲音傳來。
蕭麥探去,隻見來者是個如鐵墩子一般壯實,留著絡腮胡須,披一件胸甲的中年男子。
“郭掌旗?”
“是我,郭鐵。”郭鐵走到蕭麥跟前,把手往舞台上一指,語氣中暗藏幾分狠戾,“知道為何讓你來嗎?”
蕭麥搖頭。
“凶手殺人之後,留下了字號。”郭鐵領蕭麥來到舞台中間,指著地麵說道,“就在這兒?”
蕭麥音波探形,發現上麵的確有兵器刻寫文字的痕跡,但具體的探不太清楚:“什麼字?”
郭鐵沒有回答。
既如此,蕭麥想知道答案的話,就隻有自己上手去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