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朝皇室不搞"獨尊太子,強乾弱枝"那一套,有作為的親王公主皆可開府治事。
長公主府便是朝中舉足輕重的一方勢力。
她話說得含蓄,但蕭麥聽得分明:包括長公主府在內的各方勢力,皆從市正監的經營中分得一杯羹。與市正監為敵,便是與整個朝堂為敵。
蕭麥隨姚倩淑誅殺太子時,這些勢力可以袖手旁觀;可一旦觸及他們的利益,他們必會與蕭麥拚命——甚至談不上拚命,隻需略施手段,便能取他性命。
蕭麥不明白,素無交集的長公主為何出麵調停。
或許是出於善意,但她身居高位,終究看不清民間疾苦。
聽完她的理由,蕭麥本想反駁,轉念一想又作罷。視野不同,見解自然相左,多說無益。
不如借長公主之力,達成自己的目的。
“公主殿下,抱歉了。”
“我蕭麥隻是一介草民,勢單力孤,麵對超乎想象的強大敵人,彆無他法,唯有全力以赴,不擇手段。”
蕭麥心中已有決斷,隻是在外人麵前,他將自己的決斷,深深地埋在了心裡。
離開彆苑前,蕭麥拿到了本來的衣裳,它們已經被清洗乾淨,並在炭火上烘乾。
離開彆苑前,蕭麥取回洗淨烘乾的衣裳,上麵蕩漾著一股複雜但溫潤的花香。
換上後登上馬車,繼續在城中兜轉。陪在身旁的仍是公主侍女嬋兒。
"嬋兒姑娘,方便的話,請在風陵坊安祥街停車。"
“你倒是自來熟,連公主的車都敢使喚。”
“反正都是要停的,在哪兒停都一樣。”
“罷了,就遂了你的意。”
七拐八繞,明明不到二裡地,馬車走了足足有小半個時辰,終於把蕭麥拉到了安祥街。
下車前,嬋兒從座位下取出一個扁平木箱,打開後珠光寶氣撲麵而來。
"知道這是什麼嗎?"
"……"
"殿下的賞賜,收著吧。"
"不必了。"
"你居然不要?"嬋兒甚是詫異。如此厚重的禮物,連常年侍奉公主、見慣珍寶的她都不免心動,蕭麥竟分文不取?
"大膽!你怎敢拒收公主的好意!"
蕭麥心想:"我拒收的好意可不止這一件。"但嘴上仍耐心解釋:"俗話說,食君之祿,分君之憂。我無意分君之憂,自然不能食君之祿。"
"你拒絕殿下的說和?"
"殿下是以理服人,而非以利誘人。"蕭麥示意,拒絕公主的禮物不等於拒絕她的道理——儘管的確拒絕了。
"不行,你必須收!"
嬋兒如此執著,隻因蕭麥收下多少禮物都不會與長公主對賬,這便給了她中飽私囊的機會。蕭麥不拿,她如何拿?她不拿,這一趟豈不是白跑?
蕭麥則實在是被嬋兒整煩了,自從嬋兒觀摩了自己與任劫一戰後,就常懷輕蔑之意。他索性指了指門框上的一枚釘子:“姑娘若能將此釘拔出,我便答應收下禮品。”
嬋兒望向釘子,見它已深深地嵌入門框,遂道:“這怎麼拔得出來?”
話音未落,蕭麥的食指和拇指,已摁進硬木門窗,將一寸長的鐵釘硬生生地拔了出來。
“呃——”嬋兒倒吸一口涼氣,意識到自己低估了蕭麥的武功。
蕭麥不再言語,把鐵釘往箱子上一放,便徑直走下了轎廂。
嬋兒掀開窗簾,朝他怒視一眼,然後才同車夫說道:“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