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蕭麥啟程時,變故再生。
風無忌忽然跑過來,聲音略顯激動道:“師父,鄭總鏢頭親自求見。”
“嗯?”蕭麥疑惑,鄭長風尊重李疏狂的規矩,不曾踏入風雲島半步,這次破例,顯然有要事相商。
“我去見他。”
見麵地點,就在當初蕭麥跟冷暖聊天的涼亭內。
鄭長風換了一身便裝,孤身登上風雲島。
二人見麵,寒暄兩句後,鄭長風便開門見山。
“老李,你的人緣,其實比你我想象中要好很多。那幾位‘老朋友’,都沒有落井下石的意思。唯一動起來的,你猜是誰?”
“多大年紀了,還玩這種你猜我答的遊戲?直接說。”
“將主,裴繼業。”
“嗬,意料之中。”
聽到二人簡短的對白,蕭麥皺緊眉頭,心道果然如此。
自己斬殺趙太平,行刺昂宗權,與將門結下深仇大恨,當前正是他們報仇雪恨的最佳時機。
當然,就算自己沒跟將門結下大仇,將門大概率也會來。
“英雄相惜”被視為美談,就因為多數情況下隻是一種美好的希冀。其實,英雄大多是不相惜而“相斥”的。
李疏狂跟鄭長風能結成友誼,一是年少時有交情,二是生意上有往來。
鄭長風經常委托李疏狂,幫他掃滅攔在道上“不上道”的匪患——至於鄭長風為何不出手,當然是因為李疏狂更專業。
大部分宗師,彼此之間無甚交情,反倒有仇。
人站在群山的至高點時,會擔心跌落;人站在權力的至高點時,會難免多疑。
假設全天下的人都匍匐在自己腳下,唯有那麼幾個,不但與自己分庭抗禮,還擁有威脅自己的能力。
試問誰能容忍?
一個宗師想正麵打敗另一個宗師很難,一個宗師想暗殺另一個宗師就容易得多。
所以說,宗師之間互相敵視很正常。
眾宗師當中,隻有裴繼業落井下石,已經算是李疏狂人緣好了。
“裴繼業知道,每多耽擱一刻,你的傷勢就多恢複一分。現在正馬不停蹄地趕過來,估計明天就能到。”
鄭長風一邊說,一邊擺弄茶盤。
他把茶杯一字排開,然後推動茶壺,一把撞開了四隻茶壺。
“出來得匆忙,沒帶很多人,除了留世子坐鎮京城外,將門精銳儘出,包括那匹戰馬裴超光,總共有四十多號人。我幫你找了四千多號幫手,但有一說一,一旦打起來,就是螳臂當車——我們這邊是螳。”
李疏狂笑道:“外麵那些人是幫手啊,我還以為是來看戲的。”
鄭長風問:“還有心情說笑,看來勝券在握。”
“江湖中人為何會把你排在搖錢樹之後?”
“我讓她的。”
“你老是喜歡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鄭長風誇耀裴繼業的武力,多少有點給李疏狂施壓的意思。
李疏狂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給了相當於直截了當的答複:心無懼,戰便戰。
鄭長風問:“全盛之時,尚知避讓捕神三分;大不如前,反而要跟將主打打殺殺?”
李疏狂道:“當初給捕神三分麵子,捕神可以還我七分;現在給裴繼業麵子,他隻會得寸進尺。”
強者,展示自己的寬宏大量,可以讓其他人親近自己;弱者,展示自己的剛強不屈,才能震懾潛在的敵人斂藏爪牙。
鄭長風瞬間理解李疏狂的心意,但他也有他的立場:“讓你的徒弟們先退下。”
李疏狂一擺手,衝蕭麥等人說道:“你們忙自己的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