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從小就教我們,狂妄惹人嫌,大家都喜歡謙遜知禮之人。所以,不論再狂再傲,都一定要藏在心裡麵。”小蘇把手放在了心口。
蕭麥頗感意外:“姚前輩那樣的人,居然會這樣教導弟子?”他印象中的姚倩淑,可是個狂傲到沒邊的人。
“師父教徒,很有一套的。”
“嗯,我相信。”蕭麥跟姚倩淑相處時間不長,便已深受她的影響。
甚至可以說,姚倩淑傳給自己的道理,比李疏狂還要多一些。
沒有李疏狂,自己將在苦難中掙紮更久;沒有姚倩淑,自己會在迷茫中掙紮更久。
蕭麥長歎一聲,問道:“姑娘心裡,亦有狂傲?”
“當然。少俠湊過來,我小聲告訴你。”
就算小蘇把聲音壓到最低,蕭麥也能聽得清楚,但他還是把頭歪了過去。
小蘇纖指繞著發梢,眼波流轉間輕笑道:“我乃桃夭派首徒,是師父座下最得意、最出色、最聰明的弟子。我的修為、容貌、出身和品行,才真正堪當天下第一美人的稱號。武功高的相貌不如我,相貌好的武功不如我。普天之下,師父是第一奇女子;待她退隱江湖,我便是天下第一。蕭少俠,這就是我最真實的念頭,你覺得是不是狂到沒邊?”
小蘇說著,不經意間放慢腳步,似是在等待蕭麥的回應。
蕭麥頓了一下,柔聲道:“恕我無法對姑娘所言做出評判,但說到最後,姑娘似乎有幾分惆悵。”
“嗯。”小蘇把寶傘合起又張開,正如她此刻的彷徨,“狂妄是不對的,容易傷到彆人,也往往並不是真相。我所有的心裡話,除了‘桃夭派首徒’那句,可能全部都是假的,是自以為是。”
“我明白了。”
小蘇當然有她“感性地狂傲”一麵,但姚倩淑的教導,又賦予了她“理性地謙遜”。
她反過來問道:“蕭少俠,又何以不狂呢?”
蕭麥道:“小蘇姑娘謬讚了,我這麼厲害,怎會不狂呢?隻不過,我狂的地方,跟平常人不太一樣。”
“說來聽聽。”
這個問題似乎不好回答。
小蘇對蕭麥的欽佩,是與把酒一戰後,他從骨子裡透出的謙遜。
而他之所以謙遜,是因為蕭麥很清楚,把酒的武功縱然比自己低,他所付出的艱辛、努力,所擁有的天資、稟賦,也都遠遠勝過自己。
不隻是把酒,蕭麥欽佩每一個武者。
因為不論怎樣,他們的武功,是自己修行來的;蕭麥的武功則來自於係統的賦予。
拿著開作弊器取得的成績,嘲笑他人憑雙手辛苦打出來的操作,這屬實有點惡趣味。
蕭麥不為武功而驕傲,他為自己的選擇而驕傲。
這套“俠義”係統,交給另外一個人,或許也能達到蕭麥如今的武道成就。
但他絕不會成為另一個蕭麥。
他可能不會牢記張小姐之恩……不會在東宮太子案出頭……不會血洗市正監……更不會有機會拜入風雲島,與如今的師弟妹們成為親人。
是在人生的岔路口上的種種選擇,成就了如今的蕭麥。
“小蘇姑娘,打贏了就驕傲的人,打輸了一定會氣餒。所以,我的狂傲不在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