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鬃馬完全不是屍祖的對手。
當屍祖全身被凝實如質的黑色旋渦包裹時,身形之詭異敏捷,好如鬼魅一般。
紅鬃馬縱有更廣闊的視野,也難以琢磨他的行動。
隻見他飄忽不定,揮舞鬼爪,似冰雹般砸在紅鬃馬身上。
糙厚的馬皮,被切出一道道密集的傷痕;剛剛披上的新戰甲,亦在鬼氣中熊熊燃燒。
紅鬃馬一路死撐,嘗試近身破局,隻要近身就能踢倒屍祖,送上一番死亡踐踏。
可四隻馬蹄,竟跑不過兩條腿,激鬥半晌,連屍祖的衣服都沒碰到。
一直撐到蕭麥趕來,紅鬃馬才退出這場絕望的戰鬥,撤到一旁,複盤戰鬥順便緩口氣。
“來得好。相較於馬,老祖更喜歡與人鬥。”
他轉過身,見到無數的紅色花瓣,在金蕊的連接下,漂浮在蕭麥周身。
“瀟湘花影劍?”
屍棺老祖頗有些吃驚,他能斷定,蕭麥當前的武功,絕不足以支撐“有花有影”的境界。
就算支撐得了,花影也需要配合招式施展。
這種把花影當成身體一部分的掌控力,隻能是神通。
一時間,屍棺老祖陷入了與鄭長風相同的困惑,蕭麥的神通,為何不是天下無雙劍,而是瀟湘花影劍?
但他來不及深思,也沒必要深思,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見蕭麥步步逼近,屍祖則負手而立:“小子,跟那女娃娃的感情很深厚啊。她這一死,你很難過吧?要不要老祖送你下去陪她。”
蕭麥不言,隻是一步向前。
屍祖望著蕭麥眼上的紅綢,覺得分外掃興,這樣就瞧不出他的痛苦了。
讓敵人痛苦,是一種藝術和享受。屍祖從不信“哀兵必勝”之類的屁話。
他淩虐、殘戮過的人實在太多,比蕭麥更悲痛、更絕望的敵人,見過不知凡幾。
他有太多的經驗,讓悲痛之人陷入更深的絕望。
甚至於,蕭麥周身花瓣翻湧的模樣,都讓屍祖想起四十年前那個清晨。
上清派“瀟湘仙子”花欲濃,也是這般踏花而來,誓言斬妖除魔,結果被他用九幽鎖魂釘封住七竅,做成了至今矗立於血棺門的“人偶花燈”。
蕭麥的絕望,與花欲濃的絕望相比又如何?
屍棺老祖道:“你有幾斤幾兩,以為打得贏老祖我?”
蕭麥道:“不需要打贏你,撐到師父回來就夠了。”
屍棺老祖瞳孔一縮。
這一次,他沒有從眼前的少年身上,察覺到他此刻該有的悲傷。
相反,屍祖隻看到了蕭麥的冷靜,猶如雪山冰湖一般的冷靜。表麵絕無波瀾,洶湧的暗流都潛伏在深深的冰層之下。
當屍祖問起時,蕭麥的答案也是撐到李疏狂趕到,而不是獨戰仇敵。
他太理智了,理智得近乎於癲狂。
“心腹大患,留你不得!”
一道綠色幽光自眸中閃過,屍祖揮舞幽冥鬼爪,率先向蕭麥發動進攻。
鬼爪並不是越大越好,他力求速勝,故而使出全力,把鬼爪縮小到與枯手相似大小,速度更快,防不勝防。
蕭麥則心如止水,除卻戰鬥不加多思。
他所說的,正是他所想的。
一個人的武道境界越高,自身的缺陷就會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