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沒有猜錯,赫連瀚是母紀妃過世後他就開始畏水,但因為和自己過不去,再硬逼著自己學會了水。會水卻依然畏水。
吳情更心疼了。
之前許多年赫連瀚從不提,不是傷口好了,而隻是被他藏了起來,卻從不曾愈合。
赫連瀚緊緊的摟著吳晴,不帶一點情色,他隻是在汲取講下去的力量。
好一會兒,才又開口:“冬天剛凍的冰,我以為硬實了,偷甩開跟前著的人,跑到玉帶河的冰麵上玩,母妃喊著讓我回來,我才一回頭,腳下的冰裂了,我嚇得剛要跑,冰就徹底斷開了,我掉進了水裡。
母妃水性很好,跳進河裡抓到我,把我往冰麵上推,可是我才趴在冰麵上,冰就又斷一塊,三次之後,我在抖,我能感覺到母妃也沒力氣了,水太冷了,也在奪著人的力氣。
最後一次,母妃放棄了自己上來了機會,一手扒著冰沿,一手用力向岸邊推我,我是滑到了比較實的冰麵,可是母妃用力過大,扒裂很大一片冰,我再回頭就看到母妃伸出水麵的手用力揮了一下,她是讓我快走……”赫連瀚說不下去了,臉埋在吳晴的肩窩裡,哭得無聲無息卻渾身顫抖。
吳晴越聽心裡越沉,什麼也沒勸,就這麼抱著赫連瀚,一手撫著他的後背。
哭吧,都哭出來吧!
赫連瀚一直哭,再說話時吳晴都聽到了鼻音。
“看到有手在水麵上揮,當時我一下就懵了,我覺得是母妃的手,我覺得我已經足夠強大,不用母妃再護著我了,我能救出母妃。
我很清楚的知道那不是母妃,可是我覺得我在救一個和我母妃一樣的女人……”赫連瀚搖了搖頭,像是要擺脫什麼,“那個人不論是誰,我都會去救,我就覺得我應該去,必須去,就好像是為了母妃。”
如果赫連瀚足夠清醒,他不會在吳晴眼前說這最後這句話,太讓人疑心了。
可是他現在的思緒和他當初下水救人時一樣混亂。
吳晴明白了,他不在乎救的是什麼人,他是覺得自己足夠強大了,與其說他在救當年的母妃,不如說他在救自己。
他想要原諒自己,想要放過自己,想用這一刻的行為救贖自己曾經的做不到。
吳晴順著赫連瀚的後腦一直摩挲的後背。
赫連瀚被摸舒服了,哭夠了,也說明白了,大狗一樣在吳晴的肩頸處蹭了蹭,也像個需要大人給予關懷的孩子。
這一刻,他終於與冰河上的那個孩子和解了。
吳晴什麼也不想說了,也不想聽了,她明白了。
“好了。”吳晴輕輕拍拍赫連瀚的肩,“你說實話……”
“什麼?”赫連瀚的聲音帶著鼻音的警惕。
吳晴咬了咬唇裡側的肉,“你——是不是把鼻涕全蹭我衣裳上了?”
赫連瀚吸了一下鼻子,嘿嘿的笑了,難得的,有點子傻氣,帶著濃重的鼻音,還帶著一點啞的男低音。
怎麼辦?這聲音太好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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